她知道,李安衾没必要为一个死去的人搭上一辈子的幸福。已经逝世的韩邵是她的驸马,他们相爱完全符合世俗正道,而李轸也是正统的公主之子,他不同于陆绥,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阿娘”,可以光明正大地享有母爱,甚至李安衾与韩邵也能光明正大地对他视若珍宝。
思绪回到当下。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李安衾笑道。
陆询舟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点点头,依旧是用那副温厚的模样说出最无情的话。
“陆询舟早就死在了二十三岁那年,殿下现在看到的是扬州的蒲山,还请您分清亡人和生者。”
不料,李安衾只是温柔地问道:
“既是如此,那蒲学长可否给本宫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陆询舟表面冷静,实则内心大乱。
她想说些什么拒绝她,谁知公主殿下故作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蒲学长的耳根怎么红了?”
陆询舟不知所措。
“那个那个,上课的时间快到了,草民先告退了。”
话音刚落,陆某人仓皇逃走。
望着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李安衾过去十年未曾盛满真挚笑意的眼眸在这几天之内再次漾出了由衷的愉悦。
最初与陆小山在一起时,那人也是纯情得很,纯情的小犬被逗一下会害怕,被亲一下耳根会红,被凶一下立马就怂。很可爱啊,可惜小犬适应了这段感情后便逐渐淡定,未曾想十年不见,她却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副模样。
实在是令李安衾——
见之有趣,戏之有味。
。
李安衾一眼就看出来了,陆询舟没有从那个坑里爬出来,而是在那个坑里待久了,渐渐产生了对感情淡然的错觉,实际上那只是对过去的释然与自我的和解。
公主殿下虽然说到做到,但是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循序渐进,最后趁其不备,一把抓住那人的心。
李轸入学的第二日,山长再次来到文渊斋宣布了一个大消息——书院给了长清公主殿下一个听课的名额,从今日起,公主殿下和书院的学生一样,每天都会来书院随机听课。
众人大惊,陆询舟更惊。
长清公主作为摄政公主辅佐圣人治国理政十八年有余,如今的太平盛世、国泰民安有很大一部分是她的功劳。如此人物,且不论那深沉的心机,单论才学若是没有达到学富五车的程度,她都无法把当初那个内忧外患的国家治得海清河晏、文教昌盛。
若是公主殿下来听课,必然听的都是甲字班的课程,那么上课的学长、讲书们不得压力山大,万一有什么讲得不好的地方被当场指出,不就丢人丢大发了吗?
陆询舟无可奈何地想着,这个女人不会天天过来听自己上课吧,不对不对,应该是小郡王殿下去哪个班上课,她就去哪个班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