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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历史因革论和经世事功之学(第1页)

第三节 历史因革论和经世事功之学

一、历史因革论

两宋社会矛盾相当复杂和尖锐,围绕着如何解决社会危机的问题,史学家,包括思想家,提出各种历史变革的主张。这些主张反映出他们的历史观点,也表现出史学思想对社会的重要作用。史学的社会价值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表现在这里。下面从两个方面归纳,一个方面是史学家、政治家对更革的理解,一个方面是理学家的有关言论。

可以说这一时期的史家、思想家,大多数对社会摆脱危机的出路,都有自己的思考,或是直接表述不同倾向的变革主张,参预变革的活动;或是通过史论、史评表达自己的改革社会的观点。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以及邵雍、二程,他们的变革观具有代表性。南宋朱熹、吕祖谦是一种看法,到了南宋末年至元初,马端临变革观点,体现在对两宋历史的总结中。

欧阳修是庆历新政的主将之一,他的历史变革思想较为突出地表现出通变的思想。

欧阳修看出变通是天地日月自然运动的法则,也是社会人事上的进退存亡的法则。他又把变化、变通称作“理”,说“凡物极而不变,则弊。变则通,故曰‘吉’也,物无不变,变无不通,此天理之自然也”。[69]他又说:“困极而后亨,物之常理也。所谓易穷则变,变则通也。”[70]“夫物极则反,数极则变,此理之常也。”[71]

依据变通之理的思想,他提出一系列变革政治的主张,他在《新五代史》中,表述出重民、重德政的思想以及关于朋党的议论等,都是他的变革思想的组成部分。

欧阳修疑《周礼》,不能仅仅看作是他的文献学方面的思想。他疑《周礼》,更有一层深意,是反对按《周礼》来处理社会问题。他有一段较长的议论,说:

……夫内设公卿大夫士,下至府吏胥徒,以相副贰,外分九服,建五等,差尊卑,以相统理;此《周礼》之大略也。而六官之属,略见于《经》者,五万余人,而里闾县都之长、军师卒伍之徒不与焉。王畿千里之地,为田几井?容民几家?……夫为治者,故若是之烦乎?此其一可疑也者。

秦既诽古,尽去古制,自汉以后,帝王称号、官府制度,皆袭秦故,以至于今,虽有因有革,然大抵皆秦制也,未尝有意于《周礼》者,岂其体大而难行乎?其果不可行乎?

夫立法垂制,将以遗后也,使难行而万世莫能行,与不可行等尔。然则,反秦制之不若也,脱有行者,亦莫能兴,或因以取乱,王莽、后周是也,则其不可用决矣。[72]

前两条是从事理出发疑《周礼》:其一,它烦琐,不可能行得通。其二,秦汉以来,尽管有因有革,但大体是行秦制。其三,说明后世按《周礼》行事,没有一个不以失败而告终。王莽、宇文周都是企图按《周礼》变革,结果是“莫能兴”、“以取乱”。

不幸的是欧阳修言而有中,王安石重演《周礼》的一幕。熙宁新政的流产,原因是多方面的,如果从王安石的历史观找根源的话,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定的史学思想对社会变革的影响。王安石一方面提出了“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观点,他敢于打破旧传统的束缚,进行变革;但是他又确实是企图从《周礼》中寻找革新的方案。他说:“百王之道虽殊,其要不过于稽古。”[73]新政的蓝图是从《周礼》中稽古所得。

王安石作《三经新义》,是他们变革的思想依据。邱汉生先生说:“王安石著《三经新义》为他推行新法服务,具有鲜明的政治的目的性。”[74]《三经新义》是《诗义》、《书义》、《周官义》。《三经新义》是王安石和他的学人所共同完成的,如陆佃、沈季长以及他的儿子王雱等。这部书始修于熙宁初年,成书于熙宁八年。其中《周礼义》是王安石亲自执笔写就的。“从跟新法的关系说,《周礼义》最重要。《周礼义》是新法的理论根据,由王安石亲自训解”。[75]关于《周礼义》与新法的关系,晁公武在《郡斋读书志》中也作了说明:

……熙宁中,设经义局,介甫自为《周官义》十余万言,不解《考工记》。按,秦火之后,《周礼》比他经最后出,论者不一。独刘歆称为周公致太平之迹。……王莽尝取而行之,敛财聚货,渎祀烦民,冗猝诡异,离去人情远甚。施于文则可观,措于事则难行。凡莽之驯致大乱者,皆其所致。厥后唯苏绰、王通善之;诸儒未尝有言者。

至于介甫以其书理财者居半,爱之,如青苗之类,皆稽焉。所以自释其义者,以其所创新法,尽传著新义,务塞异者之口。

后,其党蔡卞蔡京绍述介甫,期尽行《周礼》焉。圜土方田皆是也。……何其甚也。久之,祸礼并起,与(王)莽曾无少异。[76]

《三经新义》成书是在熙宁的末期,但王安石以《周官义》行新法,青苗法、保甲法、募役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等都能在《周礼》中找出它的原型。这一方面是从中找依据,又一方面也是不得已,在当时行新法,没有一种经作旗帜,很难推开。至于蔡京这一伙人搞所谓绍述,则是假《周礼》之名,行搜括之实,最终导致北宋的灭亡。

《周礼义》一书现在有清人的辑本。无论如何,《周礼义》一书的历史观点是一种历史倒退论。《周礼义》的《序》说:

自周之衰,以至于今,历岁千数百年矣,太平之遗迹,扫**几尽。学者所见,无复全经。于是时也,乃欲训而发之,臣诚不自揆,然知其难也。以训而发之之为难,则又以知夫立政造事,追而复之之为难也。……以所观乎今,考所学乎古,所谓见而知之者,臣诚不自揆,妄以为庶几焉。

侯外庐先生《中国思想通史》第4卷的上编,对这一段序言作了分析,说:王安石的话是表述了“古之《周官》,为今日新法所从出;今日之新法,更足证古之《周官》的实际。这样,就大胆地进行训释了。说明了这一关系,就揭露了王安石全部新法的根据。”王安石说从周代到当今,周代的太平之世的遗迹已经看不见了。所谓变革,不过恢复周代的太平盛世而已。其实,《周礼》不能说它是全部伪造,至少后人加进不少的理想成分。借着旧日的衣冠,说出的是陈旧的思想,却又发动一场革新运动,希望以此改造现实成为一个崭新世界;思想体系上的矛盾反映出找不到历史出路的困惑。他们找不到有效的改革措施。所以,一场革新运动,应当有一新的历史观作为指导,这种历史观在整个改革的进行过程中,都显现出它的巨大的力量。变革的历史严正地向后世人展示了这一道理。

这里要说明的是,一代大政治家的历史观点也应当作为一代史学思想来进行研究。历史学对社会的作用,途径是多方面的,通过历史教育,包含在各种文艺、文学作品中历史知识历史观点的影响,转化成一种观念、思想,影响人们的行动、行为。这些都能体现出史学的作用。而史家依据自己对历史的理解,参与现实的活动,以及政治家依据一定的历史观点,进行的政治治理、改革,都明显地看出史学的意义,看出史学思想反映一定的社会现实,又从思想上给社会以巨大的反弹力。

《文献通考》

从形式上看,王安石是轻视史学的。但他在进行历史变革时,同样要考古今,熙宁新政的成败从某一方面上说,和“史”都有联系。

南宋末、元初,史学家马端临作《文献通考》。作为大宋的遗民,他总结王安石变法,一方面称赞王安石进行变法的“勇于任怨,而不为毁誉所动”的勇敢精神,肯定“荆公新法,主于理财”的一面。同时,马端临揭露新法诸多弊端,从思想上说,一个突出的问题是“不知时适变”。如王安石的保甲法是借鉴古代的籍民为兵的方法,这在古代行得通,但是后世的条件发生了变化,按老套子办事“则无益而有害。言其无益者,则曰田亩之民不习战斗,不可以代募兵;言其有害者,则曰贪污之吏并缘渔猎,足以困百姓”。说到助役法,马端临又说:“盖介甫所行,刻核亟疾之意多,惨怛忠利之意少。故助役虽良法,保甲虽古法,而皆足以病民。”[77]

王安石看重实际,勇于革新,思想中有唯物主义的因素;但无可否认,王氏的变革历史观却固化在一定的、陈旧的思维范式里面,正缺少一种通变的思想。马端临对王安石的评论还是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马端临,字贵与,饶州乐平(今属江西)人,生于理宗宝祐二年(1254年),卒年不详。元英宗至治二年(1322年)饶州路以《文献通考》付刊时,年69。除《文献通考》348卷外,他还著有《多识录》153卷、《义根墨守》3卷及《大学集传》等,俱失传。其父马廷鸾官至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进右丞相兼枢密使。马廷鸾的著作中,史学作品最重要的是《读史旬编》。他对马端临的史学产生直接的影响。当然,父子在封建制度一些问题上也不尽一致。《文献通考》共24考:田赋考、钱币考、户口考、职役考、征榷考、市籴考、土贡考及国用考,这几考是关于封建国家经济制度的;选举考、学校考、职官考是关于封建专制主义政治制度的;与礼制有关的是郊社考、宗庙考、王礼考、乐考;关于国家专制统治的有兵考、刑考;关于文化典籍的有经籍考;关于国家、皇族统系的有帝系考、封建考;有关天象和地理的有象纬考、物异考、舆地考;关于周边问题的有四裔考。各“考”合起来对整个封建社会各个时期的各个方面作了全面的总结。白寿彝先生说它是“封建社会的素描的图景”。这部书对中国历史,特别是对两宋的变革的历史变动作了系统的总结。我们要重视的是他在历史的总结中,表现出的一种通变的历史眼光。如宋人企图以封建、井田的办法来解决社会危机的主张,他批评说:

夫封建者,古帝王所以建万世之长策。今公心良法一不复存,而顾强希其美名以行之,上则不利于君,中则不利于臣,下则不利于民。而方追咎其不能力行,此书生之论,所以不能通古今之变也。[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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