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传神写照,极参神妙
魏晋南北朝绘画艺术在继承秦汉丰富遗产的基础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新成就,名家辈出,硕果累累,整个画坛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万千气象,为唐宋绘画**的到来奠定了厚实的基础。
一、超迈前代的绘画成就
魏晋南北朝称为乱世,同时却又是一个思想极为活跃、社会相当开放的新时代,这就为文化艺术的繁盛创造了宽松的社会环境。特别是随着汉帝国的崩溃,儒家经学正统地位的丧失,玄学代之而起,进而成为新时代的思想潮流。玄学在政治观念上崇尚自然,追求通脱;在行为上不拘礼法,**旷达。其发展流布又直接影响到当时艺术园囿的创作风貌。与此同时,由于长期战乱,给佛教的滋生和蔓延提供了肥沃的土壤。饱经战乱之苦的人民无法跳出人间的苦海,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天国的恩赐上”,幻想来生到达幸福的彼岸;而上层统治者也需要利用宗教“廉价地为他们的整个剥削生活辩护,廉价地售给他们享受天国幸福生活的门票”。于是,佛教很快地弥漫于整个社会,到南北朝时趋于极盛,几乎人持佛号,家燃佛灯。佛教的盛行又必然为佛教文化艺术传入中国大开了方便之门。自三国时起,大批天竺僧人陆续东来,如康僧会、维祇难、竺律炎、鸠摩罗什、昙无谶、僧伽跋摩、求那跋陀罗等,他们或越葱岭、渡流沙而至中原,或渡海泛舟而抵江南,带来了大批的佛经、佛像,到处立寺建塔,传经布道;中土的法显、慧景、道景、慧应、慧嵬等一批高僧也甘冒风险,历经磨难而西行取经,无不持经携像而归。佛教文化艺术之东渐,并很快与中国传统艺术交相融合,使佛画风靡当世,从而开辟了该时期绘画艺术的新园地。
由于时代的巨变,社会的开放和思想的自由,加之佛教、玄学的深刻影响,魏晋南北朝绘画出现了许多新特点:
其一,绘画题材日益广泛,不断开拓。两汉时期以经史、孝子、列女、神话之类为主要内容的题材已降至次要地位,风俗画、肖像画趋于兴盛,山水画已成为一门独立的画科,取材于文艺作品的绘画日益增多。
其二,道佛画大盛,中国传统绘画与外来佛教艺术相结合,内容日渐丰富,画技不断提高。其突出表现是佛像人物画和寺观壁画大量涌现,“晕染法”、“没骨法”等画技相继出现。
其三,绘画队伍扩大,一批大师级画家出现。这时,除少数宫廷画师和大量民间画工外,一支颇具规模的文人专业画家队伍形成,其中不乏佼佼者,如曹不兴、顾恺之、陆探微、张僧繇等大师级画家,在我国古代画坛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其四,我国最早的一批画论、画评等绘画理论著作相继问世,标志着绘画艺术已上升到较高的理论水平。
可以说,魏晋南北朝绘画取得了超越前代的辉煌成就,是我国绘画史上承前启后的重要转折时期。此后,我国绘画艺术逐渐进入唐宋高峰期。
二、三国佛教画的兴起与山水画的开端
三国绘画艺术,在内容上开始突破宫廷画的藩篱,在思想上逐渐摆脱了政教的束缚,随着佛教艺术的传入而受其影响,中国古代绘画艺术从此进入了一个新时代。三国绘画最突出的特点,一是佛教画的兴起,二是山水画的开端。曹不兴、孙权赵夫人可作为三国画坛的杰出代表。
1.佛画之祖曹不兴 曹不兴,又名弗兴,三国东吴吴兴(今浙江湖州)人。以工画名冠当世,善画人物龙虎。据唐代许嵩《建康实录》载,他能在50尺长的绢面上作人像画幅,“心敏手运,须臾立成,头面、手足、胸臆、肩背,亡遗尺度”。孙权命他画屏风,“误落笔点,因以为蝇,帝以生蝇,举手弹之”。这就是“误墨成蝇”的故事。尝过青溪,“见青龙出水上,写献孙皓,皓送秘府”。宋文帝时久旱不雨,乃取不兴所画之龙置水上,“应时蓄水成雾”,大雨如注。所谓“蓄水成雾”一类的话过于神化,不可信,但不兴画技之高超却是事实。南齐著名书画评论家谢赫曾在秘阁见不兴所画龙头,以为若见真龙,故在其《古画品录》中评述说:“不兴之迹,殆莫复传,惟秘阁之内一龙而已。观其风骨,擅名不虚,在第一品。”当时在东吴文化艺术领域出了八个大能人:皇象善书法,严武善围棋,宋寿占梦,吴范治历数,刘惇明星变,赵达精算术,郑妪能相人,曹不兴善画,“世皆称妙,谓之八绝”[28]。可见曹不兴在六朝画坛上的崇高地位。
赤乌十年(247年),天竺僧人康僧会渡海东来,远游于吴,居建业(今南京市)。孙权为之建塔立寺,以江南始有佛寺,故号建初寺。康僧会在寺中译经、设像传道。曹不兴见到印度传来的佛像,兴致盎然,予以摹写,盛传天下。他因此而成为中国佛像画的始祖,故《历代名画记》称:“曹创佛事画。”随着佛教的广泛传播,两晋南北朝时期,道佛画盛极一时,并给隋唐绘画艺术以重大影响。
2.开山水画之端的赵夫人 孙权赵夫人,东吴著名算学家赵达之妹,河内(今河南洛阳市西)人,六朝时期唯一著名的女画家。
夫人身怀三绝:能在手指间以彩丝织出云霞龙蛇之锦,大则盈尺,小则方寸,宫中谓之机绝;析发丝以神胶接续,织为罗縠,裁成帐幔,时人谓之丝绝。孙权常叹息蜀、魏未平,思得善画者图山川地形,夫人乃进所画江湖、九州、山岳图;又于方帛之上绣作五岳列国地形,时人号为针绝。赵夫人所画的江湖、九州、山岳图无疑是我国古代绘画史上第一幅绝妙的山水画。
赵夫人开后世山水画之端,功不可没,她不愧为中国古代最早的女画家。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将赵夫人与曹不兴并列为东吴两大画家,称道她“善书画,巧妙无双”。当代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也没有忘记中国这位女画家,在其所著《中国科学技术史》第5卷第22章中,赞扬赵夫人是一位有经验的画家,充分肯定其艺术成就。
三、虎头“三绝”与两晋绘画
1.西晋两画圣——卫协与张墨 卫协、张墨同为曹不兴弟子,俱工人物,兼善佛画,并称“画圣”。他们的作品很多,可惜都没有流传下来。卫协绘有《上林苑图》《七佛图》《醉客图》《刺虎图》《伍子胥图》《吴王舟师图》《穆天子宴瑶池图》《毛诗北风图》等。传说他的《七佛图》画好后,多年不敢点眼睛,怕点好眼睛佛会飞去。张墨则画有《维摩诘像》《捣练图》等。后世画坛给予卫、张二人以很高评价,东晋顾恺之著《画评》,称卫协之画“伟而有气势”,“密而精思”,“美丽之形,尺寸之制,阴阳之数,纤纱之迹,世所并贵”。南齐谢赫《古画品录》列卫协为第一品,评之曰:“古画皆略,至协始精,六法之中,迨为兼善。虽不该备形似,颇得壮气,凌跨群雄,旷代绝笔。”意思是说,卫协以前,画法古拙,未脱两汉勾勒遗风,至协始加以精致描写,以求形象逼真;他兼善绘画六法,虽形神未能皆备,但气势不凡,称得上超越众多画家而成旷代绝笔。谢赫又称道张墨的画“风范气韵,极参神妙”,“但取精灵,遗其骨法,……可谓微妙也”。与卫协并列第一品。
2.虎头“三绝” 顾恺之(约346—407年),字长康,小名虎头,东晋晋陵无锡(今江苏无锡市)人。历仕大司马桓温参军、荆州刺史参军、散骑常侍等职。恺之“博学有才气”,是晋代第一大画家,又是著名文学家,故《晋书》将其列入《文苑传》。他与南朝画家陆探微、张僧繇并称六朝三大家而位居其首,后世画坛还有人尊顾、陆、张、吴(道子)为画家四祖,顾恺之在中国绘画史上的崇高地位不言而喻。
顾恺之一生有三绝:才绝、画绝、痴绝,人称“虎头三绝”。三绝之中尤以画绝最为突出,《晋书》本传称他“尤善丹青,图写特妙”。他从小拜“画圣”卫协为师,功底厚实,又深受外来佛教艺术的影响,境界开阔。其绘画题材广泛,除宗教、风俗画外,旁及山水、花卉、飞禽、走兽、龙鱼等内容,尤以人物画最为擅长。他画人物注重点睛传神和描绘人物的相貌特征,曾为嵇康四言诗作画,对人说:“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雁难。”意思是说,画人物动作容易,点睛传神就难了。他每次将人画好后,常数年不点目睛,人问其故,答曰:“四体妍蚩,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他为清谈名士裴楷画像,特意在其面颊上添加三毛,以突出人物的相貌特征。顾恺之的“阿堵传神”与“颊上三毛”实为中国人物画千古不传之秘。宋代大诗人兼书画家苏轼特著《传神论》说:“传神之难在于目。顾虎头云:传神写照,都在阿堵中。其次在颧颊……目与颧颊似,余无不似者。”又说:“凡人意思(谓人之相貌特征),各有所在,或在眉目,或在鼻头。虎头云:颊上加三毛,觉神彩殊胜。则此人意思,盖在须颊间也。”并作诗曰:“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此言画贵神,诗贵韵也。恺之作画,还能坚持写实态度,他提出要给荆州刺史殷仲堪画像,殷仲堪因一目失明推辞说:“我形恶,不烦耳。”恺之劝说道:“明府正为眼耳,若明点瞳子,飞白拂上,使如轻云之蔽月,岂不美乎!”殷仲堪愉快地接受了建议。顾恺之的画作在当时就产生了轰动效应,宰相谢安大加赞赏,以为“有苍生以来,未之有也。”兴宁二年(364年),建康瓦官寺初建,众僧设会化缘,士大夫们布施都不满十万,恺之素贫,竟认捐百万,众人以为大言。后寺成,众僧请他兑现。恺之命备一壁,遂闭户百余日,在壁上画维摩诘一幅,“谓众僧曰:‘第一日开,见者责施十万;第二日开,可五万;第三日可任例责施。’及开户,光照一寺,施者填咽,俄而果百万钱也。”[29]这幅画一直保留到唐代,杜甫观瞻后写诗赞道:“看画会饥渴,追纵恨淼芒。虎头金粟影,神妙最难忘。”[30]虎头乃顾恺之小名,“金粟影”谓维摩诘像。张彦远评价说:“顾生首创维摩诘像,有清羸示病之容,隐几忘言之状。陆(探微)与张(僧繇)皆效之,终不及矣!”[31]
顾恺之的绘画深受后世推崇,得到极高评价。南陈姚最著《续画品》,称“长康之美,擅高往策,矫然独步,终始无双。有若神明,非庸识之所能效;如负日月,岂末学之所能窥?荀(勖)、卫(协)、曹(不兴)、张(僧繇)、方之蔑矣。分庭抗礼,未见其人。”南齐谢赫贬恺之画为第三品,姚最严肃批评谢氏“声过于实”、“列于下品,尤所未安”。张彦远谓恺之用笔“紧劲联绵,循环超忽,格调逸易,风趋电疾,意存笔先,画尽意在,所以全神气也”[32]!元朝汤垕著《古今画鉴》,称道“顾恺之画,如春蚕吐丝,初见甚于易,且形似,时或有失;细视之,六法兼备,有不可以语言文字形容者。曾见《初平起石图》《夏禹治水》《洛神赋》《小身天王》,其笔意如春云浮空,流水行地,皆出自然。傅染人物容貌,以浓色微加点缀,不求藻饰……览者不可不察也”。恺之被尊为画家之祖,当之无愧。
顾恺之一生画作甚多,仅被桓玄窃去的绘画珍品便有一大橱,一些名作一直保留到元代。《历代名画记》《宣和画谱》《古今画鉴》等画籍所载亦不下60余幅,如《雪霁望五老峰图》《女史箴图》《祖二疏图》《洛神赋图》《初平起石图》《夏禹治水图》等皆为不朽之作,可惜大都亡佚,流传至今的仅有唐人摹本《女史箴图》《洛神赋图》《列女仁智图》3卷。
顾恺之《洛神赋图》摹本局部
《女史箴图》为绢本设色,原藏清宫内府,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被英军窃走,现藏伦敦大英博物馆。它取材于西晋文学家张华所撰《女史箴》一文,采取绘画与题字相结合的形式而作的长卷。原文列举樊姬、冯媛、班婕妤等古代列女为例,是劝诫妇女的道德箴言,意在讽刺当时晋惠帝皇后贾南风。原画共12段,现存9段,第4段绘有两名妇女对镜梳妆,另一妇女对镜端详,画的右边有三竖行题字:“人咸知修其容,莫知饰其性;性之不饰,或愆礼正;斧之藻之,克念作圣。”其意是告诫妇女,道德的修养要比容貌的修饰更重要。整个画面人物逼真传神,用笔生动,线条极为纤细,有如春蚕吐丝。
《洛神赋图》绢本设色,现藏故宫博物院。它以三国曹植的文学作品《洛神赋》(又名《感甄赋》)为题材,极富浪漫主义色彩。原赋中所叙甄氏本袁熙之妻,颜色非凡,曹军攻破邺城后,袁熙败亡,甄氏被掳;曹植非常爱慕她,但甄氏却被曹丕夺去,并立为皇后,不久失意,受馋赐死。曹植无限思念,一次从京师东归封国,途经洛水时,便假托梦见洛水女神,借以抒发自己对甄氏的思念之情。顾恺之根据赋的内容,采用浪漫主义的手法,以连环画的形式进行描绘。画面将人物与写景紧密结合,通过对空中鸿雁、水波游龙、睡莲荷花及朝霞明月的生动描写,以衬托出鲜明的人物形象,尤其对洛神那衣带飘忽、楚楚动人之姿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赞叹不已,无怪后人评价该画是神采焕发,笔墨千古。
《列女仁智图》则取材于汉代刘向《列女传》,主要描绘一些以母仪、贤明、仁智、节义称著的古代列女,意在说明女子善恶可致兴亡,以劝戒天子而利王政。
四、人才济济的南朝画坛
南朝承魏晋之遗风,封建士大夫又多尚文轻武,醉心于文学艺术,加之各代帝王的大力提倡,故绘画艺术呈现独领**的局面。其时,书画盛行,不仅大小画家迭兴,画法新奇绝妙,而且绘画理论家也崭露头角,相继创作出了一批较有影响的画评、画论等绘画理论著作,从而使绘画升华到新的理论高度,标志着南朝绘画方面的巨大进步。但由于佛教的盛行和宗教迷信笼罩,佛教人物画和寺院壁画仍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南朝画坛人才济济,成就卓著,见诸史籍者即达70余人。其中较为称著者如刘宋时的顾景秀善画人物、鸟雀,陆探微等皆叹其巧绝,时称画手;袁倩师于陆探微,善画人物士女,绘《维摩诘变》一卷,百有余事,运思高妙,六法皆备,令人叹绝;其子袁质,不坠家风,绘有《庄周木雁图》《卞和抱璞图》等,笔势劲健,堪与其父比肩。江僧宝长于画人,谢灵运工寺院壁画,谢约善画山水。隐士宗炳“妙善琴棋书画”,“凡所游履,皆图之于室,谓之‘抚琴动操,欲令众山皆响’”[33]。其孙宗测亦善画,曾绘《阮籍遇隐士苏门图》,又画永业佛影台,皆为妙作。刘胤祖妙善蝉雀画,笔迹超群,爽俊不凡;其弟绍祖“善于传写,不闲其思,至于雀鼠,笔迹历落,往往出群,时人谓之语,号曰移画”。胤祖之子璞“少习门风,……体韵精研,亚于其父”[34]。
南齐画坛高手有刘瑱、毛惠远、殷蒨、蘧道愍、姚昙度诸人。刘瑱“少有行业、文藻、篆隶、丹青并为当世所称”[35]。毛惠远师事顾恺之,笔迹颇类恺之风格,擅长人物列女,尤善画马。时刘瑱善画妇人,毛惠远善画马,并为当世第一。惠远之子稜“善于布置,略不烦草”[36],对画面布局造诣很深;惠远弟惠秀则善画佛像人物故事,“遒劲不及惠远,委曲有过于稜”[37],殷蒨善写人面,与真无别;蘧道愍善寺院壁画,兼工画扇,所画人马,毫厘不失。姚昙度画有逸才,巧于变化,称为妙绝。
梁世画家亦不乏其人,除张僧繇外,尚有梁元帝萧绎、焦宝愿、解倩、萧贲等人。梁元帝乃梁武帝第7子,字世诚,始封湘东王,工书画。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精于绘画的君主,曾自图《宣尼像》,并为之赞而书之,时人谓之三绝。南陈著名画评家姚最对其画技倍加赞誉,称“湘东殿下,天挺命世,幼禀生知,学穷性表,心师造化,非復景行所能希涉。……王于像人,特尽神妙,心敏手运,不加点治,斯乃听讼部领之隙,文谈众艺之余。时复遇物援豪,造次惊绝,足使荀、卫阁笔,袁、陆韬翰”[38]。其画迹甚多,《职贡图》堪称代表作,图中绘有各国使者来京朝贡的情景,人物逼真,形态生动,每个使者后面都有简短的题记,记叙这些国家或地区的情况与历来朝贡之事实。此画传至梁元帝曾孙唐监察御史萧翼,后佚失,现藏南京博物院的《职贡图》是宋摹本残卷,仅存12国使者,是了解当时各国与各民族历史、风俗及友好往来的宝贵资料。此外还有《蕃客入朝图》《鹿图》《师利图》《鹣鹤陂泽图》等,并有题记,可惜都未留存下来。萧绎世子萧方等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尤能写真,坐上宾客,随意点染,即成数人,问儿童皆识之”[39]。后死于战乱,年仅22岁。焦宝愿以画仕女人物见长,“衣文树色,时表新意,点黛施朱,轻重不失”[40]。解倩工人物仕女及鬼神故事,“通变巧捷,寺壁最长”[41]。萧贲,齐竟陵王萧子良之孙,形不满六尺,自幼聪明好学,“有文才,能书善画,于扇上画山水,咫尺之内,便觉万里之遥”[42]。齐梁时期,宫体诗盛行,一批骚人墨客描写美女艳妇成一时之风气,文坛之变直接影响画坛,故齐梁不少画家垂青于写真,特别注重对美人形象的描绘,梁简文帝有《咏美人看画诗》云:“可怜俱是画,谁能辨写真!”大概就反映了当时的真实情况。
陈代除绘画理论继续有所突破外,绘画成就不甚突出,既缺乏名家大师,佳作亦不多见,见诸史籍之画家仅顾野王、杜缅、袁彦数人而已。顾野王善丹青,画草木尤工。梁宣城王于东府起斋,令野王画古贤,王褒作赞,时人称为二绝。梁亡入陈,历仕黄门侍郎、光禄卿等,御府所藏有草虫图一。杜缅、袁彦皆以人物画见长。
在南朝众多画家中,唯陆探微、张僧繇独占鳌头,影响甚巨,堪称巨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