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意外。
南宫雄怒而拍案,“范天石那厮居然认定是我方杀了他的人,荒唐至极!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他军中人作甚?真看他不爽,大不了等到事后再动手。”
下首的张明典重重咳了两声,“主公的意思是,事后再给他个教训。”
莫延云哈的一笑,“你们这些文人说话就是喜欢拐弯抹角。不利爽则除之,有何不可?”
南宫雄也笑了,“秦长庚,没想到你麾下也有如此直爽之人,难得,实在难得。”
张明典:“……”
秦邵宗嘴角抽了抽,决定跳过这个话题,“现今你与范兖州已彻底闹掰?”
“不算。”南宫雄开诚公布,“但也差不多了,总之他如今比起讨伐青莲教,更在意何人杀了他军中武将。”
呷了一口酒,南宫雄又感叹道:“虽说范天石蠢钝,但架不住其父给他留下的班子雄厚,供得起他挥霍,而且这人……”
“这人如何?”秦邵宗见他面色复杂,随口递了个话,“难道是运道不错?”
“你还别说,他的确运道好。”南宫雄低声道:“范天石早年不是捡了许多孤子吗?据说他专门挑些骨骼出众的,足足住了好几个阁院。这百来人中有死了的,有残了的,但也有脱颖而出的。”
秦邵宗若有所思。
他在各州皆有耳目,不过是多少的问题。范天石养义子一事他有听闻,不过也仅是如此。
有人喜欢畜养舞姬,有人喜欢圈养猛兽,自然就有人喜欢到处给别人当爹。
不过脱颖而出?
还未有名字能传入他耳中。
“犬芥。”南宫雄说了个名字,“不过因他时常戴着副鬼面具,许多人都喊他鬼面。此人帮范天石做了许多脏事,不限于除去一些倚老卖老的老臣和他州探子。我一度怀疑去年我青州上供给朝廷的物资,就是被这孙子给劫了。”
秦邵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犬芥,是家犬,也是草芥。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这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犬芥此人在范天石麾下待不了多久。”
像是终于抓到秦邵宗短处,南宫雄嘲笑道:“脱离?哪有那么容易?据我所知,这鬼面犬芥是十二岁到范府的,到如今整整七个年头。七年间他做的脏事一箩筐,早就招得仇家遍地。不说范天石那厮不肯放人,就算是他逃了去,到时无人庇护他,范家追杀再加仇家上门,这小子死得更快。”
秦邵宗浑不在意,径自给自己倒了杯酒,“倒也是。”
“他想摆脱这局面,唯有两条路。其一,自个抹脖子,早死早脱胎,争取下辈子幸运些,不必给人当家犬。其二么……”
南宫雄猝地笑了下,“找个比范天石还要有权有势的爹,让这爹把范天石和他得罪过的仇家通通处理了,如此倒能保他平安。不过不是自己亲生的,无亲无故,哪位雄主会当这样的冤大头,吃力不讨好,纯粹自己找事忙,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算真是亲儿子,也不见得所有人都肯费大力气。”
只要姬妾多,子嗣也多的是。
范天石不就是个例子,姬妾好几屋,不算那些夭折的,光是活着的就有十五六个子嗣。如果那厮真有个那么倒霉的儿子,多半任其自生自灭,全当没生过。
“所以还是第一条吧,脖子一抹,死个利索得了。下辈子投胎前记得求神拜佛,乞求自己投个好胎。”南宫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