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惟初想了想,诚实答:“是有一点。”
“阿狸。”谢逍轻唤他的名字。
晏惟初转身,面向表哥,怔了怔。
黑暗中谢逍的眼睛温柔地亮着,目光沉静包容:“不用失望,有我在,不会让你做孤家寡人。”
晏惟初心头那一点失落悄然散去,抱住谢逍埋首在他颈侧,轻点了点头。
*
翌日晌午,太师府派人来递话,请陛下去府上一坐。
晏惟初处理完手头的政事,一直到傍晚才上车过去。
谢逍陪他一起。
京营兵马围了这太师府一日一夜,一直没破门进去,府上大门紧闭,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进门时晏惟初带了十几亲军护卫,谢逍又多点了二十人跟随。
晏惟初知道他紧张自己,没有拦着。
章文焕在园中亭子里,和前一次晏惟初来这里时一样,独自一人正下棋。
晏惟初上前去他对面坐下,亲军侍卫围住了整座亭子。
章文焕毫不在意,注意力都在棋盘上,没有抬眼,道:“臣这里今日没有茶招待陛下了,陛下也未必会喝。”
晏惟初和上次一样执黑棋落下一子,平静说:“先生如今七十有三,还日日操劳,费心费神钻研这棋道,怕是有心无力。”
章文焕承认:“臣家中子嗣多不成器,确实要臣多操心一些。”
晏惟初道:“上次说帮先生管教孙儿,朕将他放去江南原本想让他在那边待几年再调回来,可惜他让朕和先生失望了。”
“陛下已经尽心了,是臣没本事教好儿孙。”章文焕的声音里并无怨气。
他请愿将自己孙子放出去是为打消皇帝猜疑,但晏惟初特地将人放去江南做提学佥事,是有意诱章序杰在这个位置上行错,哪怕他一次次送信去耳提面命,最后还是出了事。
小皇帝早已长成,心思深沉,真正有了帝王城府,再不是当年那个红着眼睛问自己是否是来帮他的稚童。
晏惟初歪了歪头,问:“先生为何这么说?你是帝师,你教不好儿孙当年又如何能教好朕?”
章文焕捏着棋子,沉默许久,神情里浮现疲惫:“臣早已教不了陛下。”
晏惟初见状也不想再跟他打哑谜,直言说:“其实那些事情,朕还是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先生也有份参与,没有谁供出了先生,但桩桩件件的事情都仿佛有先生的影子。朕只想问个明白,一直搅弄朝堂风云跟朕对着干,甚至两次安排人行刺朕的是不是你?”
章文焕微微颔首:“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