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却抬头,就听见齐柏宜问他:“你是要继续吃这个,还是跟我去我房间?”
人喝了酒就会变成被抽掉筋骨和理性的烂泥。别日客向池却借了他的冬不拉来弹,唱他们听不懂的哈萨克歌曲,听不懂的汉族人把他团团围住,身体不协调的、唱歌跑调的,都跟着别日客和冬不拉的声响成为一场盛大温暖的放纵。
似乎没有人注意这边,在群居的人类种族里,不合群被短暂地完全不在意。
应该是阿勒泰的深春还是太冷了,池却的反射弧被拉得很长,齐柏宜在没什么耐心地催他:“到底去不去?”
池却放下碗,眼睛里的光很亮,对齐柏宜说:“去。”
摔坏的冬不拉
虽然不确定因素非常多,但准备工作已经充分,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池却跟在齐柏宜后面,脚步坚定眼神正直,确信每间房间都有配备成人用品,种类不一,都放在床头柜里。
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人,地板上摆着地灯,昏暗地映出一前一后两道各怀心事的光影。
齐柏宜找到房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拧开了锁,自己先走进去把灯开了,没有说话,池却跟着进去,背身把门关上。
齐柏宜进门先把外套脱了,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然后蹲下来,把行李箱打开。
池却没找到敢坐的地方,只好站着,踌躇着问齐柏宜:“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我洗澡干嘛?”齐柏宜反问,随后从行李箱里掏出一盒飞碟炒面。
“给你这个,”齐柏宜蹲在地上,转头把炒面塞到池却怀里,说,“给你吃。”
这款速食面池却和齐柏宜高中的时候就爱当学到十一点以后的宵夜吃,池却走后齐柏宜不外出拍摄的时候很少吃速食面,阿勒泰也找不到哪里有的买。
速食面不止一桶,放在一起的还有些零食和一堆压缩饼干,是弹尽粮绝后填饱肚子的下下策。
齐柏宜蹲在地上,转头看池却的眼神里短暂地没体现刻意的疏离,眼睛很亮,眨了眨,又转回去了,站起来矮池却半个头。
再说话的时候就不大客气了,“我没有虐待高中同学的兴趣,或者你要是不想吃这个,回去吃那些烤焦的肉也可以。”
他丝毫没有靠近那只装有成人用品的床头柜的意思,池却遗憾地意识到他想得有点太多,把炒面的塑料盒拿紧了,像抓紧悬崖边松动的石头,说:“借你的烧水壶烧下水,可以吗?”
民宿里的烧水壶不太高科技,但很干净,把盖子上的按钮按下去,水壶开始发出很响的运作声。
齐柏宜坐在床尾,看池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烧水壶。
他也看得愣神,脑袋里什么都没想,然而池却突然回头了,齐柏宜来不及躲,就这样和池却的眼神冲了个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