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昇以为这通电话结束了,“那就这样,我挂了啊。”
然而池却突然又叫了他一下,说:“等一下。”
“我看记录,你们订房间是订到下周五,对吧。”池却问。
不明白池却问这个是要做什么,但程昇也实话实说,说了“是”。
那就是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池却想着,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我知道了。”
和程昇的电话挂断没多久,齐柏宜就因为睡得难受醒了。
脖子疼,头也很痛。齐柏宜睁开眼一段时间眼睛没聚焦成功,左右动了动脖子,一低头发现装药的袋子挂在池却手指上。
池却正拿着手机,看样子好像在给谁回消息,看齐柏宜醒了,很快就把手机按灭,把屏幕朝下,好像很怕谁看见。
“还我。”齐柏宜没有要看他手机的兴趣,毫不留情,伸手去扯那个装药的袋子,池却手上没放力气,很轻易就让他拿走了。
“程昇刚才和我打电话,”池却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他说把你们后续的行程安排发给你了。”
“嗯,”齐柏宜还是对池却爱答不理,看都没看他一眼,“知道了。”
输液袋即将见底,池却站起来找护士拔针,又听护士说了一些保暖之类的注意事项,然后看齐柏宜白着一张脸,强装着与平常无异的样子站起来往外走。
上车后池却把外套往后座一扔,谁都没看那件衣服,齐柏宜也没有再睡觉,拿着手机一直回各种消息。
他是头疼地睡不着,但在车上看手机让他更难受,回两条消息就要把手机放下来缓一会儿。
池却大约真的是车技不错,一遍摸方向盘还一遍有空看齐柏宜的状态如何,看了半天,最后和他说:“你前面的抽屉里有晕车药。”
齐柏宜平时晕车不严重,今天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感冒一起的作用,主要是不想再受惠于池却,闭了闭眼睛说:“不吃。”
池却也不知道怎么应对齐柏宜这样的脾气,像一团湿热的雾气堵着心口,看齐柏宜难受得又把窗户摇开通风,他还是劝道:“感冒也可以吃晕车药的。”
齐柏宜语气重了,“我说不吃。”
池却这一路就再没说过话,只是又把齐柏宜的车窗往上按了按,只留下一道很细很窄的缝。
下车的时候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天转成湛色的浓稠的蓝调,月亮很昏黄圆润地悬着,一切遥远的景色都有若实质又亲密地包裹住每一寸皮肤,再通过皮肤融入血液,让阿勒泰的所有人自然地融合成为阿勒泰的某一处。
池却把车停好,开了后座的门拿自己的东西。
他原以为齐柏宜大概会直接无视他,然后回房间睡觉,晚饭可能也不吃,但没想到齐柏宜从车上下来,关好门以后从另一侧绕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