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算是定下来了,只是册封大典繁复,礼部流程走下来又需数月,还要选定日子,皇帝自知也许熬不到见到太子成婚之时,难得精神抖擞,命太子携未婚妻子前来拜见。
相比东洲,大梁锦缎多样,绣工技艺精湛,各式衣衫饰物实在太多,天生喜欢漂亮东西的黎盏对于穿上女装并不排斥,反倒生出一种“这样好看之物就是要配我”才对的骄傲之感。
太子为他寻了宫中最好的匠人与绣娘,一连做了足足二十余套衣物,由春至冬,轻薄的纱衣到正式宫装,其中几套更是女子样式,穿在黎盏身上无有一丝违和,纵是太子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竟也调不出个词语来形容其天姿国色。
只是这般穿着实在……
送来的四套女子衣物,太子没忍住在黎盏试穿之时欺身而上,上好的纱绸轻易在掌下被撕扯破碎,简直堪称奢靡浪费。
最后一套,却是再不能够了。
“你这样去见我父皇,可以吗?”
“你别再撕烂我衣服就可以。”
“对不起,我忍不住……这次一定不会了,”周玄不太好意思地搂着黎盏,低头往他脸颊轻蹭了蹭,“身上好香,要不要带幂篱什么的,或者遮住脸……”
“你不想让你父皇知道是我?”
周玄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始终是父子,从小到大,没有亏待过自己半分,他在皇城中长大,享受了皇子的所有好处,甚至不用与前朝般辛苦争夺储位,一切都十分顺利,再简单不过。
也没有办法去像个胜利者一般在父亲面前沾沾自喜。
“我对不起我父皇。”
黎盏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最后只以白纱覆面,前去时,周玄称黎盏近日不小心伤了脸,怕吓着皇帝,不便相见,皇帝并不强求,只一个劲念着“好,好”,仿佛此刻的他已然并非昔日那个掌握杀伐决断的天下之主,而只是一个看着孩子寻到爱重之人的父亲。
露了个面,黎盏便先行退下。
皇帝与周玄父子二人留在殿内,周玄为他倒了茶,皇帝咳嗽两声,摆了摆手。
“听说这是你主动选的,朕从前还担心,你没有喜爱的人,那往后会很孤独,现下就好,朕也可以放心了。”
周玄犹豫片刻,还是问道:“父皇当真不知道他是谁么?”
“户部侍郎的小女儿?听皇后说过一两次,真没想到,那老头子人闷得很,不声不响,乡下还有个能引得太子都动了心的孩子……”
“父皇……”
“不必与朕讲什么,朕只有这一两句想问你,”皇帝枯瘦的手握住周玄,声音比往日矍铄起来,“她是你爱重的,想要共渡一生的人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