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以前住在山里,也有一些猎户樵夫,以及她们的妻子来向她求过医,遇到那种难缠爱闹的病患,她向来一尥蹶子把摊子掀翻了也不给他们治。
要是能把这该死的狗皇帝一脚踢下龙床,还不用为此掉脑袋就好了。
“怎么,你不愿?”
他神色自若地反问。
能说不愿么,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往里跳。绪芳初咬牙切齿、欲哭无泪地回:“臣、愿、意。臣、之、荣、幸。”
绪芳初离开太极殿时,是魂不守舍的,连用了一半的灵善膏都忘了收。
天子闭上了眼,在医官离去之后,仍俯于软榻的毡毯之间,调整气息,直至呼吸渐趋于平缓绵长。
睁眼,一瓶药膏被静置于檀木圆几之上。
药膏是白玉瓶,瓶身纹理如碎,泛着玉样的光泽。
萧洛陵十指拢上散落的墨发,聚入发冠,将落在地面的玄袍重新披上两肩,不动声色地拾起那枚被遗忘的药瓶,起身向正殿御制梨木嵌青金石八骏图座屏,取出座屏后藏匿极深的暗龛里的木匣。
抽出箱屉,将药瓶漫不经意地放入屉子。
里边已有一幅绢帕,一瓶药油,一封密函。
萧洛陵的目光在那张未曾起风的密函上顿了几息。
指节抽出密函,看了眼,忽有些心浮气躁,欲将信函打开一探究竟。
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
萧洛陵关上木匣,将手里密函撕去火漆,辗转前去外寝提了灯,就着灯火览阅起了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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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死装,疯狂搜集周边
“陛下,展信如晤。臣奉圣命于长安、云州两地走访多日,暗查昔年绪相送女出京旧事,已具眉目。”
萧洛陵的目光在信首的第一行字上停顿了几息,连自己也不知,视线为何迟迟不愿下落,究竟是在顾虑于信上看见什么。
捻信纸的长指泄露了一丝不稳的情绪,沉郁,压抑,又似胆怯。
当真可笑。当年做下缺德事,对不起对方的分明是她。提议以身相许之人是她,独自生下他的孩子,又将他们父子弃之不顾的,也是她。
她有何面目如此淡若清风,而他又是为何屡屡情怯,对着这封信,迟迟不敢展开。
目光一鼓作气地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