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讳莫如深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绪芳初更是脊背隐隐生寒。
卞舟不依不饶,被绪芳初否认之后,他本欲再追问,却被绪廷光诬赖是喝多了,他立刻摆臂拂开绪廷光上来扶他右臂的胳膊,皱眉:“本将军没醉!”
他的眼睛,似是藏了火般,没有理会被拂到旁侧,被绪芳初赶紧扶起的绪廷光,咬牙道:“绪四娘,你真的,如此看不起我吗?那封信,你是不是撕毁了,所以你,没有了。”
绪芳初也生了一分愠意,松了绪廷光的胳膊,将他交给李衡月,冷凉地锁眉俯下视线:“我的确不知。卞将军,你无凭无证,欲质问我,推我阿耶,是何道理?”
她目中隐怒重重,不似半分伪饰,卞舟怔忡了一瞬,忽转眸,看向绪瑶琚。
绪瑶琚与李衡月是另列一案的,她早在卞舟冲出来质问四妹妹的时候,便已知晓,终是逃不过了,在李衡月困惑地询问之下,绪瑶琚惨然笑了声。
“卞将军,其实是我骗了你。”
卞舟蓦地胸口激跳,不敢相信地道:“你没有把那封信送给四娘?”
绪瑶琚不胜酒力地扶案而起,咬唇,走到了陛下面前,跪了下来。
萧洛陵的目光幽邃难测,将一盏杯中酒饮尽,语气极淡,对身后赶来也茫然跪立的卞舟道:“好啊,这是背着朕,背着太医署,都已经私相授受、鸿雁往来了?”
他提醒过卞舟。
也曾语重心长,耳提面命。
对方对绪芳初仍未能完全死心,竟在他不知道之时,私信灵枢斋,还让绪芳初的三姐姐代为转信。
他业已听出,想是这位绪三娘子并未如卞舟所愿,将信转交到绪芳初的手里,故而引起了一桩误会,卞舟质问绪芳初,局外人绪芳初自是茫然不知。
卞舟塞了声息,不敢多嘴一言,此刻飒飒寒风与绪芳初的冷语朝他一激,卞舟也终于悔悟过来自己已经铸下大错,懊恼至极。
萧洛陵将酒盏搁置案台上,晏然自若地道:“既如此,那说说吧。”
李衡月与绪廷光对视着,都感到极其不可思议,他们三娘,一贯最是得体从容,端庄温婉,此事竟与她有关?
他们万万想不到,绪瑶琚伏拜于地,却是道:“回陛下,卞将军的确有一封信让臣女转交四妹妹,但臣女深知四妹妹已经不堪其扰,她对卞将军无意,所以,私藏了那封信。”
绪芳初知晓,三姐姐这样说,便可以将她先摘出去了,三姐姐这是要自己一力揽下。
李衡月脸色惨白,连呼吸都有几分不畅了,她惴惴地向绪瑶琚招手,暗中使眼色,快回来,无论发生何事,有母亲代为推脱,绝不会让她染上半分污点。
然而御座之上的人,却笑音极浅,“说不通吧,你若不愿替卞舟转交,替你妹妹回绝卞舟就是了,为何又要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