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
他困惑地爬向自酌自饮的萧洛陵,实在不明白。
“阿初去护国寺了吗?”
萧洛陵将青瓷杯盏搁置案面,瞥眸。
“已经快要酉时了,去护国寺,她来不及。”
萧念暄不太明白:“那怎么办,那阿初来不及给阿耶送礼了。”
萧洛陵语气淡淡:“你猜她今晚见了你爹会怎么说?”
萧念暄猜不透,他的小脑袋瓜不允许他思索这么复杂深奥的问题,小手抓了下耳腮,“暄儿猜不出啊。”
萧洛陵哼笑了声,语气阴凉,竟模仿起绪芳初那七分谄谀三分漫不经意的语气道:“陛下,臣腹痛,臣哪里都痛,臣今日实在是去不了护国寺了。”
去不了护国寺,但能去香药街的铺子,能回绪家,能在绪家吃完饱饭。
萧念暄诧异地听着。
“她对我的事,从来都不上心。”
萧洛陵冷嘲了声,忽然觉得那凉茶对灭火的功效实在聊胜于无,看了她一整天的奔波表演了,无趣得很。
昨夜鲁国公邀他过府,他携子前往,不慎喝到了后半夜,鲁国公强行留客,抱着萧念暄重重地亲了好几口,亲得太子殿下满脸口水,那硬茬的大胡子扎得他泪眼汪汪,哼哼唧唧地想要拒绝,可鲁国公压根抵挡不了太子殿下的半分魅力啊。
“好殿下,你想死你胡伯伯了。”
鲁国公姓张,不姓胡,因为长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小太子便被阿耶教唆着,叫了他“胡伯伯”。
鲁国公心里还挺高兴,稀罕这小家伙稀罕得要命,回头对叉着额角无奈失笑的陛下道:“多日不见,老弟你酒力不复往昔风采啊这是!既然这样,就留我这里对付一夜吧!”
盛情难却。
萧洛陵带着儿子在鲁国公府上留宿了一晚。
翌日,礼用清早便派人送来密函,绪芳初出了宫门。
本欲与儿子启程回大明宫的萧洛陵,自马背上蓦地低垂眼睑,看向怀里的崽子:“你的阿初在作甚么,你想不想知道?”
萧念暄觉得自己已经被胡伯伯的口水腌入味了,正丧眉搭眼着,忽然听到阿初的消息,他兴奋得手舞足蹈,“嗯嗯!暄儿想知道!暄儿要去找阿初玩。”
父子俩便一路目睹了那辆从掖庭借出的马车,东奔西跑,穿行于长安天街巷陌,贵人事忙的绪医官,从始至终没有将马车调转过护国寺的方向。
从绪相府邸出来后,她大抵知道是完了,假模假式地把马车往城门口赶了赶,赶到太阳落山了也没出城门,马车如斗败了的促织般,无精打采地返回大明宫。
也不知那车里狡猾的医官脸上挂着怎样惬意的微笑,舒坦地掐着她的懒腰,猫儿似的一寸寸舒展她的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