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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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段青玄在朝岚山种满梨树,黎盏也顺带着给崔平鸿的药庐四周埋下不少种子
一晃驹光过隙,云烟拂眼。
梨树早已枝叶繁茂,结了满树的花,大片白色花瓣随风吹落,溺于泥土之间。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一头黑发。”
“一百岁而已,虽然说修者命途漫长,怎么也担不起少年早白这四个字,不过看到时,也难免生出一些快意。”
黎盏靠坐在药庐窗前,一半脸颊错在光影下,柔和的日光勾勒出挺立的鼻梁与浓而长的眼睫,阴影像是两把小扇子落在眼睫,看不出神情。
崔平鸿将滑落的袖口重新挽起,煮药的壶盖掀开,冒出滚滚白烟:“你不要来我这里伤春悲秋,我对你们的感情没有一丝兴趣,也不想听你自怨自艾。”
“我没有,我只是想让你评评理,你说,难道段青玄就没有错吗?!”浓烟呛得黎盏咳嗽两声。
“有,”崔平鸿斩钉截铁,“我觉得他最错的事就是给了根本不会真的伤到你的那一剑,傻子都知道是想让你跑,你非较真,然后记仇到现在,人死了又来折磨我。”
黎盏趴着窗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太聪明了,他就是想让我记住他,因为人死了,我就忘不掉了。”
“你前两句刚骂他蠢。”
“因为他太会装了,他装得很蠢,但实际上很聪明,他让我以为他很蠢,然后被他自作主张的行为打动,这样我就会心存内疚,没办法再对朝玄付出真心,只能想着他一个人……他竟然料事如神,太恐怖了……”
“是的,你说的没错,”崔平鸿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他就是精心算计你,算计到你俩分手一百年以后,你为了报复他找了个小替身,然后恰好你学到了他当初的阵法,知道了真相,他布局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看你在他死后被他打动得痛哭流涕,你满意了没?”
“我没有痛哭流涕!”
“是吗?”崔平鸿抄起铜镜,三两步去掰他脸,“那这些是什么?我屋顶漏的水吗?”
黎盏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皮,怔然:“我怎么变丑了。”
崔平鸿青筋直冒,被烦的。
药也没煮好,就因为听黎盏哭了一上午,还得抽空附和两句。
不然赔他点精神损失费吧?
“我知道他很好,可我也最烦他待谁都一样好,我分明是他道侣,我为什么不该是那个特殊中的特殊?”
崔平鸿说:“哦?可他如果和你说的一样,只在乎身边事,更甚自私自利到只在乎你们二人,你还会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