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简行舟给她倒了杯新茶,道,“她的病来得又凶又猛,现下须用药物压制,照理说不该这般。”
“你说不必同情她……莫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她接过茶盏,呷了一口,猜到。
“嗯,御医是这么说的。若平心静气,少思少虑,这病便是到老都发不出也有可能。可她却非如此,对谁都尖酸刻薄,一有不如意便随意打骂,却总恶人先告状。宫人都怕她,搞得她宫里人人自危,没人喜欢她,可越是没人喜欢她,她就越变本加厉地欺凌他人,这才小小年纪便犯了病。也有人们私下里猜测,她或许是清醒的,只不过是借病发泄,只明面上不好说。”
“哦……”樊采薇捧着茶盏敷衍应着。
“娘子还是同情她?”
樊采薇斩钉截铁地晃晃脑袋,道:“若她不欺负别人我还能同情,无非就是折腾自己。可昨日一见便知并非如此,我非观世音菩萨,无那慈悲心肠,不同情。”
“嗯,就是这样。”他的娘子善良又清醒。
“可你还是没说重点。”
“甚重点?”
“她为何说我抢走了你?照这样子看来,也不像郎有情妾有意啊。”
“自是无的!”简行舟急了,这可不好误会的,他端正坐姿,正经道,“三年前她在御花园中了暑热晕厥,硬说是我抱她回的寝殿,她寻死觅活说没了清白要下降,我不肯。圣人怕闹矛盾被安王钻空子,便让我先应着。”
樊采薇看他一眼。
“我没应!”他忙摆手摇头,不敢慢一拍!
“所以是不是你抱……”
“当然不是!我那日都未进宫!是她自己犯癔症!”
“郎君那么大声做甚?心虚啊?”
“我没!”
“那她为何不想别人?”
“我,我,她……”他忽的声音便小了下去。
“嗯?还真有情况?”她只是想诈一诈的。
“无!她五岁上下确实可爱,偶尔给过零嘴。估摸她虽性情不好,但却早慧,估计是记着那些,而且……”简行舟叽里咕噜全说了。
“啊?还有而且?”这一声质问漫不经心地响起。
“而且那时祖母确有让我与她定娃娃亲之意。”说完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甚?!”樊采薇“砰”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
“没定!没定!祖母去世,这事便不了了之了。”天爷,要是早与他说未来娘子另有其人,他也不会给长公主零嘴啊!
“意思是若她老人家尚在,你简大郎君此刻便是那劳什子驸马了?”
“没有!没有的事!父亲母亲不会让我尚公主的,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娘子莫要误会!”
“哼,可长公主殿下貌似不这般想。”
“都说了她有脑疾……”他又嘀嘀咕咕的,随后又道,“娘子,我发誓从前与她未有瓜葛,之后也不会有,真的。”
看他一脸真切,樊采薇不再胡搅蛮缠,她不是想不开的人,白了他一眼,骄矜道:“罢,你本可不用坦白的,却还是跟我说了,我信你。只一条——以前的事就此打住,之后不可再与她来往,有事也不可瞒我便是。”
简行舟松了口气,这关算是过了,郑重行礼道:“娘子放心,某定照做。”
娘子管他关心他,开心。
看他应得那样痛快,她反倒不舒坦了,“哼”了一声,小嘴一嘟,又找起茬来:“要下船,晕。”
简行舟哪会不应?忙上前扶她起身,口中连声道:“好好,下船,我们下船,已是午膳时分,我们去用膳,可好?”那语气,那神态,要多温柔便有多温柔,这若是让称心如意瞧见了,不知道得多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