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他还能说甚?收回目光,端起茶盏吹了吹,问:“母亲寻我可是有事?”
兄妹俩这一来一回她也看明白了——这也是个不值钱的,和他那爹一个样。
罢,本就是御赐的夫妻,相看两悦才可和谐相处,她这大儿差强人意,不错。刚才吓她一跳之事,便不计较了罢。
自己将自己哄好,江沐沐正色道:“可跟人好好说了婚前不可再见?”
说到这个,简行舟不知想到了甚,面颊一热,忙用茶盏挡住,只“嗯”一声,以作回应。
江沐沐未看出甚异常,接着道:“那便好。时下不论娶亲还是嫁人,聘礼、嫁妆皆为六十四抬,你二人婚事太急,娘怕委屈了人家,便给你翻了倍,一百二八抬,可好?”
简行舟闻言看向江沐沐,站起身深深一礼,郑重道:“谢母亲,就按母亲说的办。”
江沐沐眼中温柔无限。她这儿,懂事起便不与自己亲近了,奇怪得很,可她依然疼爱他,谁让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呢。如今大儿也要有自己的小家了,心中感慨万千,江沐沐站起身前行几步,抚抚他肩膀,眼含热泪,连声叹到:“吾儿长大了,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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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头,樊采薇与简行舟告了别,转身一进垂花门就开始卸钗环。她走一路卸一路,凡是能自己扯掉的一个都没留。待她行至榻前,便是连襦裙也脱了,只着嫩绿里衣,两脚一抬,绣鞋一蹬,被子一掀,便要往被窝里钻。
“唉——娘子,您的发髻还没拆完,奴婢帮您拆了再睡。”碧蓝那叫个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她卸钗环,一边拆还一边问,“娘子,一会儿可需奴婢唤您?”
樊采薇困得要命,掌心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光莹莹点于眼角,娇憨无比。她实在没力气了,困意袭来挡都挡不住,似是下一息便要晕厥过去,喉间努力哼了哼:“嗯——”千娇百啭,是“无需”的意思。
碧蓝明了,正好也拆完了,忙将她扶倒去榻上,应道:“好,娘子睡罢,奴婢就在外面。”
待碧蓝放下幔帐去了外间,樊采薇已然打起了小呼噜,沉沉睡去。
待到暮色四合,她终于悠悠转醒。
“碧蓝——”刚睡醒的嗓音软软糯糯,樊采薇整个人都娇气得不行。她掀开被子,撩开幔帐,哼哼唧唧道:“喝水。”
碧蓝应了声,忙给她将水端来。
“咕嘟咕嘟……”秋日干燥,樊采薇猛灌了几大口才稍解喉间干意,递过茶盏,她问:“侯府送人来了吗?”应当差不多了罢。
碧蓝边伺候她穿衣边道:“回娘子,来了。郎君心细,遣了厨娘两名,护院两队,婢女婆子共十余人,说是一半近身伺候,一半院内洒扫。”
樊采薇闻言眉头一皱直言:“我这破庙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
碧蓝知她不喜府内闲杂人等多,乱哄哄的,又补充道:“娘子莫急,郎君专门吩咐了,两队护院日夜换值,下了值便回侯府去,不占娘子的地儿。”
樊采薇忙伸头去看窗外,问到:“他来啦?”
碧蓝笑道:“没,侯夫人那边还请了个近身伺候的阿婆来,姓杨。说是娘子不在娘家出嫁,怕到时忙不过来,特地前来帮衬。”
“哦……”失望摆在脸上,她垂头扣扣手指。
“奴婢不好扰您,又怕人闲出乱,便擅自做主做了番安排。”碧蓝继续道,“负责洒扫的婢女也日夜轮值,近身伺候的待娘子看过,若相得中便留下,相不中便送回去,可好?”
樊采薇摇摇头,道:“他人好意相赠,岂有退回的道理?其一,拂了主人家的好意;其二,折损婢女婆子的脸面。她们虽为下人,却也有自己的交际。你设身处地想想,可是如此?”
碧蓝身形一顿,忙行礼告罪:“娘子教训的是,是奴婢疏忽。”
樊采薇摆摆手让她起来:“下次再三斟酌便是。”
“是。”
“罢,梳发罢!告诉樊磊,准备出门。”她一屁股坐在绣凳上,转脸又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道,“就梳元宝髻,让郑阿婆配套暖和的坦领,咱们今儿去逛夜市!要舒舒服服地逛!”
“是。”碧蓝手上动作快,几下便挽好了,最后贴花钿时她问,“娘子,今日可要见杨阿婆?”
樊采薇自己描着眉,闻言回到:“哦对,夫人身边的阿婆,可不能怠慢。请杨阿婆到花厅罢。”
“是。”
这边收拾妥当,那边杨阿婆已候着了。
樊采薇一进门便见着个瘦瘦小小的老阿婆,头发花白但面不显老,方脸凤眼,细眉薄唇,精明干练。
她立于花厅中央,低眉顺目,规矩行礼:“老奴见过娘子,娘子万福。”声音和蔼,如风和暖。
因着成长经历,樊采薇总是想与年长的娘子与阿婆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