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步朝着红人府走去。
他一手紧紧捂着胸口,试图缓解体内翻涌的剧痛,可那疼痛却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体内的绝情五毒掌突然发作,全身皆是渗血的伤口,后背深紫色的毒印渐渐显现。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推开红人府的大门,刚踏入院内,便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闷响,惊动了廊下守夜的灯盏。
一名身着浅红衣裙的女子听到动静,匆匆跑出来。她有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模样娇俏可爱,正是鹿精鹿容儿。
看到倒在地上的墨逸世,鹿容儿脸色骤变,急忙扶起他:“逸哥哥!你怎么了?”
她咬着唇,费力地将他的手臂架在肩上,娇小的身躯颤巍巍地撑着他往卧房走,随后将墨逸世安置在床榻上。
鹿容儿丝毫不敢停歇,转身去拧了一条温热的湿毛巾,擦拭着墨逸世嘴角的血迹,又擦去他额头渗出的冷汗。
她坐在床边,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担忧,紧紧看着墨逸世。
过了许久,墨逸世缓缓睁开双眼,声音虚弱:“刚才……发生了何事?”
“逸哥哥,你刚才晕倒了,可把容儿吓坏了!”鹿容儿的语气中随即带着愤怒,“你是不是又偷偷去看虹嫣姐姐了?明知动情会引动毒掌,为何偏要这般作践自己?”
“叫我大人。”墨逸世打断她,“红人府的规矩,你忘了?”
“我没忘……”鹿容儿垂下眼帘,“可在容儿心里,你永远是救我的逸哥哥。”
墨逸世语气骤然转冷:“妖王近日可有新令?”
“妖王只派了萧煜宸去执行任务,暗中还有四鼠在协助。”鹿容儿如实汇报。
“看来,南宫旭要陷入两难之境了。”他看向鹿容儿,语气没有半分波澜,“若无他事,你便退下吧。”
“可是逸哥哥,你的伤势还没……”鹿容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墨逸世冷厉的目光,“不……大人……容儿知道了。”
她缓缓起身,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吹熄了桌上的蜡烛。
她盯着那支微弱的烛火,愣了许久,思绪渐渐飘回了刚进红人府的时候……
那时的她,还只是一只法力低微的鹿精。
在妖王派遣的几次讨伐叛军的任务中,她屡屡受挫,最终她和其他几名任务失败的小妖一起,跪在妖殿的地面上,等待着妖王的发落。
妖王饶有兴致地俯视着他们,眼中满是戏谑,刚要下令让手下将他们喂凶兽,墨逸世便走了进来。
墨逸世银眸扫过跪伏的小妖,最终停在她身上。
只见他对着妖王躬身行礼,低声说了句“此妖尚有可用之处”,便手起指落,指向低头发抖的她。
她那时吓得紧闭双眼,直到身边的小妖推了她一把,才敢抬头,慌忙地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向墨逸世。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让人望而生畏。
妖王在一旁肆意大笑,好似嘲笑她的好运与胆怯。
“随我回府,从今往后,你便是红人府的人,需守我的规矩,唤我大人。”他的声音冰冷。
如今想来,那些过往的记忆,依旧清晰如昨日,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份依赖,渐渐变成了难以言说的情愫。
她记得他总是救她于危难,总是固执地喊他“逸哥哥”,哪怕每次换来的都是惩戒。
她以为日子久了,他总会软化些。直到有一次,她看到他的腕间红绳,那是虹嫣初化人形,亲手编织的。
当时虹嫣满心欢喜将红绳系在树梢,后被山风卷落,却被墨逸世在树下捡到,从此便一直戴在腕间。
他提及虹嫣时,眼中总是温柔的。
可越是沉浸在回忆中,他体内的绝情五毒掌便发作得越厉害,却笑得甘之如饴。
鹿容儿曾不解,为何他总是这般冷淡,后来才知,他是中了剧毒,动情一次,便要承受钻心之痛。
直到她看到他背后那深紫色的毒印,才明白毒素早已深入妖心,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