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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练武日（第4页）

“扎针女！这里！骨头好像响了！”伊之助捂着肩膀嚷嚷，语气倒还是满不在乎，但龇牙咧嘴的表情显示撞得不轻。

崇宫澪立刻起身，对富冈义勇点了点头，便提着药箱小跑过去。

在处理伊之助撞得通红、可能有些轻微淤青的肩膀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当她利落地为伊之助检查、冷敷、用绷带固定时，那道目光似乎变得更加专注，带着一种沉默的审视，或许还有一丝对于她熟练专业的赞许和奔波辛劳的细微关注。

训练继续，并在接近午时宣告结束。

当富冈义勇说出“到此为止”四个字时，几乎所有队员都像被抽掉了脊梁骨，或坐或躺，瘫倒一地，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身上或多或少带着沙袋留下的红痕或摔跤蹭到的泥土，但眼神里除了疲惫，也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一种经历高压淬炼后的清醒，以及对自身不足的深刻认识。

大家互相搀扶着起身，低声交流不绝于耳：

“太可怕了……水柱大人真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他刚才救善逸那一下，你看清了吗？简直神乎其技……”

“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差点死掉，但又好像……学到了一点东西？”

“下午的加训……我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崇宫澪穿梭在横七竖八的队员间，处理着最后一些轻微的扭伤和擦伤。富冈义勇则沉默地将训练器材一一归位。

场边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渐渐蒸腾起来的夏日暑气，还有远处队员们互相搀扶离开时拖沓的脚步声和零星呻吟。

崇宫澪整理着药箱，富冈义勇检查着竹架是否牢固。

“今天辛苦您了，富冈先生。”崇宫澪合上箱盖，走到他身旁。她的额发也被汗水濡湿了几缕，贴在白皙的额角。

“职责所在。”他回答，目光掠过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在她沾了些许尘土和药渍的衣摆上停留了一瞬，“你也是。”

“我比您轻松多了。”她笑了笑，用袖子轻轻擦了擦额角。忽然想起什么，她从药箱的侧袋里取出一个用干净油纸包好的小包裹，递给他，“这个，请您收下。”

富冈义勇接过，打开油纸。里面是几块做得精巧的、掺了草药粉末的浅绿色米糕，散发着淡淡的艾草清香和蜂蜜的甜润气息，形状整齐，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

“训练消耗大，这个能快速补充些体力，里面的草药也有助缓解肌肉疲劳。”

她又开了个小玩笑，试图冲淡他脸上过于冷硬的表情：“就当是……随队医师的额外关怀，或者，对您临时接手训练、并且没有真的‘训死’任何队员的谢礼。”

富冈义勇看着手中温热的米糕，又抬眼看了看她。

正午的阳光有些灼人，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银白色的发丝和清澈的蓝眸上跳跃，却仿佛被滤去了所有燥热，只余下令人心安的细腻暖意。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紧，将米糕连同油纸一起握在掌心，那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多谢。”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却异常清晰，两个字仿佛有重量。

“不客气。”崇宫澪提起药箱，对他微微一笑，笑容在阳光下干净剔透，“那么，我先回蝶屋了。富冈先生也请记得休息，手腕的药膏别忘了。”

“嗯。”他点头，目送着她的身影穿过空旷的训练场，最终消失在通往蝶屋庭院的月洞门后，连同那股令人宁静的药草香也渐渐飘远。

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夏日的风吹过，汗水的咸涩混合着手中米糕的艾草气息，复杂地萦绕在鼻尖。

他低下头，解开油纸，拿起一块米糕放入口中。

清甜软糯，艾草的微苦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甜腻，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悄然熨帖了紧绷一日的神经和肌肉，也仿佛驱散了腕间旧伤处那最后一丝隐隐作痛的余韵。

他吃得并不快，动作甚至有些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珍贵的东西。

训练场重归寂静，只有阳光灼灼地照着空旷的土地和沉默的器材。

某个向来沉寂如深潭的心湖深处，一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正以那清甜的滋味为中心漾开，直至淹没了所有关于疲惫与训练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