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面,即便心有波澜,但林清玥已经不像上一回那么失态。
这次裴星沉带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拎着药箱,皮肤微黑,一双眼睛透亮,四处乱飘。
“阿秋,切勿失礼。”
阿秋闻言,赶紧低头,打开药箱,辅助裴星沉诊脉、施针。
因为施针需要褪衣,所以林清玥让人加了两个火盆。
屋内升温,裴星沉褪去外袍,只着雪色单衣施针,但即便如此,额上也渐渐出了细汗。
当裴星沉施针时,阿秋格外专注,嘴里还念叨着穴位。
林清玥笑了笑,阿秋这好学的模样好像当年的裴星沉。
当年裴星沉尚且只是将军府的一个小马夫,结识了将军府的府医后,天天缠着他,让他教他医术。府医不愿收徒,他便偷走了府医的医书。
他边喂马边读医书,只是他不怎么认字,读得格外辛苦。她见她如此好学,便一点一点教与他。
微微回神,林清玥注意到裴星沉脸上的汗珠,赶紧抽出一方锦帕,并说:“阿秋,快给裴御医擦擦汗。”
画屏将锦帕递给阿秋,阿秋接过,却是胡乱在裴星沉的脸上擦。
眼前忽地一白,一阵清淡的冷梅香萦绕过来,裴星沉呼吸一滞,手一抖险些扎错了位置。
“阿秋!”
裴星沉的身影听着有些严厉,阿秋吓了一跳,本以为师傅要责骂他了,抬头时却见师傅盯着锦帕的一角发怔。
他垫脚看了一眼,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一朵红杜鹃罢了。
一个时辰后施针结束。朱昱陵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林清玥见状稍稍松了口气。
“有劳裴御医。”
“此乃臣分内之责。”
林清玥说完,又开始咳嗽,昨夜她有点低热,醒来时止不住地咳。咳声不断,裴星辰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最是好看,盈盈一汪清泉,此时因为咳嗽,眼睛红红的,仿若桃花坠落春池,惹人怜惜。
视线游移,女子后侧脖颈处的一粒红色小痣在晨光下,如一簇微小的火苗,烧出一个回忆片段
——他曾趁她睡熟,轻轻舔舐过这颗红色小痣。
裴星沉猛地挪开视线,喉结上下滚动,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裴御医,请喝茶。”
红色小泥炉上正煎着热茶,茶香袅袅。画屏倒出一杯,奉在裴星沉手中。
裴星沉饮了半盏,这时林清玥开口问:“听闻昨日裴御医前去将军府为家父诊治,不知家父可有醒来的可能?”
“依臣判断,将军或许是中了某种西域蛊毒,这才卧榻不醒。”
“蛊毒?”林清玥心中一紧,推着轮椅靠近他,“可有治法?”
女人绣着疏朗梅枝的裙摆,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藏青澜衫衣摆,似有暗香浮动。
裴星沉缓缓挪开视线,淡声说:“这蛊毒难治,可能需要一些特殊药材和药引,臣还在研究中。”
“多谢裴御医,”林清玥眼睛微微闪烁:“若是裴御医能治好我父亲,我定有重谢。”
“什么重谢?白银千两?”裴星沉的话藏着几分讥诮,视线定定地落在林清玥的脸上。
林清玥没来由地感到紧张,眼睫轻颤,轻声说:“想来上次所赠银两,实在有辱裴御医清誉,是我思虑不周。
裴御医若有所求,不妨直言相告,我必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