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一句“女子罢了”,就断尽她们所有生路?
林景如心头悲愤交加,看向陈玏智的眼神几乎迸出火星,又是一脚踹在桌上。
饶是气极,她仍牢记身份,未敢当真动手。
陈玏智却被这目光激得彻底失了理智,拼命想挣脱众人:
“你这般护着那贱人,莫非戳中你痛处了?我告诉你,莫说这里的女子,便是外头的,我就算用强,照样前程似锦!”
“子愚,慎言!”
孟志凌重重按了按他的肩膀,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然而陈玏智此刻哪还听得进劝,他嗤笑两声,语气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
“你一个寒门出身的下等人,如何懂得世家大族的根基?你不妨猜猜——若我想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江陵,对我可会有半分妨碍?”
“陈玏智!”孟志凌声色俱厉,“再这般胡言,便是令尊亲至,也难保你全身而退!”
“我说错了么?”陈玏智挑眉扫视满座,“在座诸位,哪个不是靠着家族荫蔽才能安坐于此?唯独你,林景如——”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字字如针般直刺人心:
“一个攀附着他人关系才得以挤进来的蝼蚁,就该学会夹紧尾巴,真当自己……招惹得起谁?”
怒火渐熄,取而代之的是浸透骨髓的轻蔑。
他慢慢整了整凌乱的衣襟,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低贱的器物。
林景如的视线缓缓掠过围在陈玏智身旁的众人。
锦衣华服,玉冠金簪,每一张脸上都写着与生俱来的优越。
是啊,如他所言,这满堂朱玉,非富即贵。
没有一个,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可是!
树无长青,人又岂会一成不变?
终有一日,她定要叫这些人睁眼看清楚——女子如何?寒门又如何?照样能将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亲手拽下云端!
难怪世人皆对权势趋之若鹜。
这是头一回,林景如如此清晰地听见自己心底的信念:她想要!改天换地!
而眼下……
林景如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深吸一口气,唇角竟缓缓勾起一抹笑,只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寒冰。
“我之于你,正如你之于世子。”她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即便没有世子,陈玏智,你也别忘了,你头上还压着施明远,压着更多你招惹不起的人。”
她抬起眼,里面的讥诮如淬毒的薄刃:“你也只能,在我这样的人面前逞威风罢了。”
“世子又如何?”陈玏智面上尽是不屑,“他能大过天子?大过太子吗!”
“说得好!”
一道清越嗓音自门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骆应枢不知何时已立在门边,正缓步踏入。
满室灯火通明,映着他那神色莫辨的脸。
无人知晓,方才他们之间的争执,听了多少。
见他归来,众人心中皆是一紧。
孟志凌更是暗骂陈玏智口无遮拦,坏了局。
“见过世子!”
骆应枢随意摆手,目光如钩,径直落在陈玏智身上。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陈玏智,此刻如坠冰窟,慌忙解释:“世子明鉴!方才小人是被这林景如气昏了头,胡言乱语,绝非本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