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眼绕到前方一把扯过徐行之手腕,膝盖弯曲,腰背弓起,徐行之终于离开了让他膈应许久的地面。
于是他来到了绿豆眼的肩上,以一个十分耻辱的姿势。绿豆眼的肩膀顶在他的肚子上,徐行之脑袋朝下,乌发尽数垂落,他的视线里都是一簇簇密密麻麻的发丝。
扛上徐行之,绿豆眼颠了两下,徐行之像个破布娃娃,除了生闷气之外一点手段都使不出来。
那股火铺天盖地卷出来,由于他此刻的处境问题,冒出来的火一股脑朝下涌,白皙的脖子霎时充血,就连眼球夜沾了点血色。
绿豆眼转身,徐行之的头发偏离原来的轨迹,恰巧空出一截缝隙,符近月看到了他比猪肝还红的脖子。
符近月:“瞧他,激动的满脸通红,这厢也算是圆梦了,进入了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行业,弟弟,希望你未来发光发热。”
恭喜这位追梦人!
听着她胡说八道的一番话,徐行之气的怄火,心脏好似被人捏住,抽抽的疼。
李氏也笑的合不拢嘴,看徐行之的眼神透露出诡异的慈爱,有她在,这小子以后一定一聚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头牌。
那些个庸脂俗粉连他半根手指头也够不上,届时再加以营销,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洪水一样,源源不断流进她的账房。
李氏谄媚道:“热爱是好事,省掉了许多不必要的步骤,您放心,令弟以后可就是金尊玉贵的主子了。在我们那儿饿不着冷不着,出行丫鬟小厮妥帖伺候着。若是大人物看上,还能有一番造化!”
李氏娇笑,兰花指捏着手帕描绘出一副瑰丽蓝图,眸光流转间依然想到了未来楼里客人络绎不绝的盛景。
五指一甩,徐行之脸色发黑,胸闷气短,这该死的女人居然敢碰他屁股!
等他脱困,一定要砍了她的手喂狗。
至于符近月,他会特意空出时间来,和他好好算账,今日之耻,他日必百倍奉还!
风雪交加中,李氏等人匆忙离去,也不管徐行之那一身单薄的衣裳,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争取早日上岗。
这里离楼子不远,冷不死人。
符近月目送他们离去,掂了掂手里的三十两银子,足尖一点,人已经来到了屋顶。
独留一室火花噼里啪啦炸响。
银霜欺身,冷风战战,符近月穿梭于屋顶墙沿,不多时落于一栋朱红小院。
初七立于门前,见到自家督公遂上前禀告。
初七:“大人,那位方才稍人过来,让您过去议事。”
符近月点头,经过初七身边时丢给他一袋银子,低声道:“冬日寒凉,拿去买些酒暖暖身子。”
初七呆愣捧住那一袋银子,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他们大人虽然不苛待下属,却也不会无事赏赐。
是以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符近月自然不会知道初七心中那些弯弯绕绕,自个儿换了常服便往魏喜那地儿走。
行了约莫一刻钟眼前是一处萧瑟竹林,光秃秃的杆子摇摇曳曳,刺骨的寒风穿过其中拨出一首凌乱刺耳的曲目。
鬼泣森森,踏入这间竹林小屋,符近月步子放缓放轻,周围不见一道人影,符近月不动声色扫过好几处地方,那些都是魏喜身边的死士。
各个身手不凡,绝对忠诚于他,是他最大的倚仗。
符近月扣门,里面隐约飘来一句阴柔尖锐的进来。
她推门而入,凌厉眉峰弯曲折叠一瞬,鼻尖是一股暖香,若是细嗅,当中掺杂了点血腥味儿。
是她很熟悉的味道。
魏喜从里屋出来,头发略微披散,衣襟凌乱皱巴,原本粉面油头那张脸细看之下有几条沟渠。
汗水顺着蜿蜒而下,像干旱许久的黄土地突然接触到水,周围干燥的泥巴瞬间抽走了水汽,湿不湿,干不干,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油脂味。
偏生符近月是个嗅觉灵光的,鼻子受到不小冲击,眉头下压,敛了神色,表情冷淡,是魏喜最喜欢的样子。
足够的乖顺。
“义父。”
符近月身子微弯,眼角瞟到里屋一角,地上大片鲜血,一双毫无生机的眼睛就那么猝不及防撞上来
那是一个女人,不着寸里,生机耗尽的女人,折损于这样一个人性泯灭,变态狠辣的老太监手里的女人。
魏喜取出一块白色手帕,放在鼻尖轻嗅,那双混浊的眼睛迸射出兴奋的光,脸上的褶子争先恐后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