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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心之浴（第2页）

“怀着朕的骨肉作护身符，来打探朕的虚实，试探朕的底线…”李湛凑近她，气息喷在她耳边，声音如数九寒冰，“你这关心，朕…消受不起。”

他无视她凸起的腹部，无视她因恐惧而泪流满面的狼狈，猛地将她按倒在那张象征着帝国权力核心的御案之上。奏章、笔砚被粗暴地扫落在地，发出凌乱的声响。

殿外，高内侍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压抑的呜咽和衣料撕裂的声响，还有陛下那低沉而冰冷的、听不清内容的呻吟，老脸煞白，冷汗浸透了内衫。他死死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盼着这场不知为何而起的风暴尽快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从里面被拉开。

李湛走了出来，龙袍依旧整齐，只是衣领处似乎沾上了一丝极淡的、不属于龙涎香的气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令人心悸。

“传太医。”他对着几乎瘫软的高内侍吩咐，语气淡漠，如同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静嫔侍寝不慎，动了胎气，需好生静养照料，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说完，他不再多看身后那狼藉的殿内一眼，径直朝着沐浴的汤殿方向走去。

高内侍踉跄着进去，只见静嫔衣衫不整地躺在御案上，双目空洞无神，脸上泪痕未干，脖颈处有着清晰的指痕，身下……隐约有血迹渗出。他倒吸一口冷气，几乎要晕厥过去，连忙招呼心腹宫女上前，用厚厚的斗篷将人裹住，匆匆抬走，并立刻去请了绝对可靠的太医。

一切，都被无声地掩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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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皇后郑元柔端坐于梳妆台前，任由宫女为她卸下繁复的头饰。镜中映出她端庄雍容、却难掩疲惫的容颜。想起陛下为崔氏之子赐名“朔”，中规中矩。

她回到宫中，第一件事便是去偏殿看了已然熟睡的嫡子。

三岁的李贤睡得正沉，小手握成拳，放在腮边。郑后轻轻抚过儿子细软的发丝，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慈爱。

她走到书案前，开始亲自整理嫡子白日里临摹的字帖和诵读的诗文稿。动作细致，一丝不苟。只有在做这些时，在她亲自为儿子规划着通往权力巅峰的每一步时，她紧绷的心弦才会略微放松。

陛下赐名，意味着嫡子的地位越发稳固，这让她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陛下接连三日未曾涉足后宫，昨夜太极宫又隐约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这些异常，像细小的石子投入她看似平静的心湖。

她蹙起眉头，努力回想。那个让陛下如此反常的琵琶乐妓……不知怎的，让她隐隐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尚在闺阁时，参加某次曲江诗会，似乎见过一个抱着琵琶的少女，气质清冷脱俗，是……是哪家的女儿来着？

记忆太久远，模糊得很，只记得那惊鸿一瞥的侧影和一段空灵的琵琶曲。那点印象快得让她抓不住，如同指尖流沙。

她摇了摇头，将这无端的联想驱散。眼下，最重要的是稳固贤儿的地位，至于陛下身边那些昙花一现的玩物，终究撼动不了根本。

是夜，月华如水，却照不进人心底的沟壑。

李湛再次策马出了宫，来到宝月楼。

他踏入那间熟悉的暖阁时，身上已换过了常服，熏染着淡淡的、清新的皂角香气，试图彻底掩盖白日里在太极宫沾染的所有痕迹。

鱼阅微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腕间的纱布依旧刺眼。她并未入睡，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听到脚步声，她甚至没有回头。

李湛走到她身边，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想要像往常那样将她揽入怀中。

就在他的手臂即将环住她的瞬间，鱼阅微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她极轻地、却带着明显抗拒意味地，侧开了身子。

她的鼻子微微动了一下，眉头蹙起，脸上掠过毫不掩饰的厌恶。

“别碰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入李湛的心口，“你身上…的味道…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