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陵闭上眼。那一刻,他灵魂都在颤。
“…臣想。想得……”
想得快疯了。
想得不该。
想得不配。
但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武元姝看着他这副克制到近乎痛苦的模样,终于俯身贴近他的额前,低声道:“朕准你想。”
顾长陵呼吸一窒,仿佛被雷击中。
“陛下……”
“看着朕。”
他静静抬眼。
武元姝的眼在灯火下沉沉落下——像是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下一瞬,她倾身吻上他的唇。
并不温柔,也不是试探,更不是允许他逾矩,而是帝王一如既往的决断,把所有犹疑都按回刀口之下。
顾长陵整个人都僵住,只能任由她逼近,直到呼吸纠缠在一处。
一旁烛火被带起的气流震得一晃,溅出一点细碎的火星,很快没入黑暗。
帷幕缓缓垂落,将余下的动静隔在视线之外。
她被他压在怀里,却仍握着他的后颈,让他无法后退半分。他怕失礼,怕逾矩,怕犯上。但那一刻,他已完全无力抗衡。
他抱住她,将多年压抑的风雪与欲念全部倾泄在她身上。她在他怀里轻颤,指尖掐在他肩上,呼声压在他喉间,被他热烈而决绝地吞没。
———
烛火不知何时又被点燃。殿内重新亮起微光时,外面的雪已经沉沉压住了整座宫城,静得仿佛天地只剩这一方。
武元姝醒来时,先察觉到的不是冷——而是一只手臂,死死箍在她腰间。
她的呼吸一顿。顾长陵像是怕她会在风雪里再一次从他怀里消失,那力道近乎固执,带着战场上才会有的凶险与决绝。他的额头蹭在她颈侧,还带着细微的汗意,呼吸却极沉,显然困倦到了极致,却仍没真正放松。
武元姝微微侧头,眼前是一截线条紧绷的喉结,隐没在被子与衣襟之间,皮肤上还残着浅浅的红痕——是她留下的。她垂下视线,睫毛轻颤。良久,她抬手,极轻地,按住了那只箍着她的手。
“顾长陵。”她低声唤。
怀里的人像被惊醒的猛兽,浑身一紧,几乎在刹那之间从战场本能里弹起——可下一瞬,他意识到自己抱着的人是谁,整个人生生止住。
“陛下——”他声音极哑,带着未散尽的失控,猛地就要松手后退。
武元姝却抢先一步,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朕没说让你松手。”
顾长陵僵在半途的动作,只能停住。他喉间滚动了一下,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极轻地应:“……是。”
殿内安静得只剩两人交叠的呼吸声。片刻后,武元姝才淡淡开口:“怕了?”
顾长陵一震,垂下眼:“臣不知所措。”
“你刚才,可不是‘不知所措’。”她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朕说让你失控,你便真敢失控。”
那一夜所有的画面,像雪崩一样砸回他脑中。顾长陵耳尖热得发烫,指节却不由自主收紧,仿佛还有一部分理智盘踞在那里,提醒他——君臣伦常,天威难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