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陈相府中。
酷暑炎热,在如此天气下晒了半天的男人更是热得发烫。
陈绿卿本来冰凉的手也因触到他的皮肤而渐渐烫起来。
有些太热了。
她和他的距离也有些太近了。近到呼吸间澎出的热气都能直接飘到对方脸上,留下微末的潮湿感。
陈绿卿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演戏是一方面,从未和男子相处如此之近也是一方面。
她低下眼眸,不去看谢伯都,装得因误会夫君昨夜私会秋娘而有些尴尬。
“我姑且信你,等你面上的伤好一些了我还是要去平康坊看看那个秋娘到底是不是你的阿姐。”她干巴巴开口,完全失去了刚刚对峙时的底气。
末了,她瞪了谢伯都一眼:“脸被打成这样,你不知道上些药吗?让父亲母亲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若真请了医师,岳母大人定会知道这事,我怕她训你,就想着等会回宫的时候派小厮去随便买瓶药膏便好。脸上的伤不妨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多么为娘子着想的好郎君啊!被自家娘子打得脸几天没法见人,他不仅不生气,反倒还转过身来为娘子遮掩,不叫其挨母亲训责。
望着他脸上红肿的掌痕,含情脉脉的眉眼,旁人若是他娘子怕是要心疼了,甚至还在心中默默唾弃自己,不仅误会郎君还误伤郎君。
但陈绿卿不是旁人,她简直要在心里笑出来了,太子的演技还真是出神入化。
如若自己不是装失忆而是真失忆,可能真会被谢伯都骗过去,真是位巧舌如簧的太子殿下啊。
美色误人啊。
不管心中作何感想,面上还是装得和普通娘子无异。
她摆出一副颇为感动的模样,微微红着脸,轻轻冲那伤处吹了口气儿。轻轻柔柔,含羞带怯。
“呆子…下次别这样了,有事一定要赶紧找医师,你看看都伤成这样了,疼不疼啊?等会我让彩云取点药过来,你好好涂药。”
谢伯都蹭了蹭那抚在自己面上的湿热的掌心,缓缓开口:“不疼,有了般般吹的这口仙气,哪怕你再打一顿,为夫也不疼。”
今日日光毒辣,风也大。
帷帽上的白纱被吹得花枝乱颤,似乎很是激动的看着帷帽下的二人。
有飞鸟从空中掠过,空留下几声鸣叫。声音在空中盘旋,直至向四方蔓延。
鸟过,留下几声响,没留下半个影。
院子中的人一番交谈,只留下一出戏,没留下一分情。
在一片寂静声中,院门方向突然传来响声,有人在叩门。
“肯定是母亲发现我不在院子里,派人来找我了,”陈绿卿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她今早刚跟我说要好好卧床休息不得外出,若是教她知道我在你这,她定会罚我的!”
没想到自家太子妃最怕的人竟是卢夫人,谢伯都有些惊讶。
看着眼前人求助的眼神,他安慰说:“般般莫急,你且去我房中呆上片刻,等我把那小厮应付走后再悄悄送你回房。”
话音刚落,眼前的女子一溜烟似的躲到屋子里去了。
帷帽随着它的主人一同离开,帷帽下两人独处的空间也随之消失。
同样消失的还有帷帽下狭小空间内挥之不去的潮热气息。
没了帷帽的遮阳,原本柔和的日光突然变得刺眼。
谢伯都的双眼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只能望见四周一片白色。他眯着眼,等眼睛逐渐适应强光,却见一个人影向自己奔来。
一张沾了水的帕子碰到了他的颈。
谢伯都下意识伸手阻止那人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