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她以为是伤病未愈加上长期精神高度紧张导致的紊乱。
她强迫自己更努力地进食,哪怕那些流食令人作呕;她尝试在两次警告的间隙做更小幅度的活动,希望提振精力。但很快,更明显、更无法忽视的症状出现了。
一次,在737离开后不久,她再次鼓足勇气,扶着冰冷的墙壁,试图慢慢行走,以对抗肌肉的萎缩。
当她艰难地挪到房间中央那片空地处时,一阵极其强烈的眩晕毫无预兆地猛然袭来!
眼前的一切瞬间被翻滚的黑雾吞噬,耳边响起尖锐又沉闷的嗡嗡鸣响,天地倒转,脚下的地板仿佛消失了。
她双腿一软,几乎要毫无意识地瘫倒在地。就在这意识模糊、身体失控的边缘,一股极其微弱、难以形容的……暖意?或者说是一种微弱的能量波动,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虚弱和眩晕惊扰了,猛地从她身体最深处的某个角落一闪而逝!
那感觉太快太飘渺,短暂得让她几乎以为那是剧烈眩晕伴随的错觉。
她猛地喘着粗气,额头瞬间布满了冰冷的虚汗,双手死死撑住墙壁,指甲几乎要抠进那光滑冰冷的金属表面,等待那阵可怕的天旋地转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快得让她感到疼痛。
然而,就在她惊魂未定、浑身脱力地靠在墙上时,她清晰地、无比确定地感觉到——那道一直存在的、冰冷而淡漠的窥视感,骤然加强了!
仿佛原本只是漫不经心扫过监控屏幕的目光,在捕捉到某个异常波动的瞬间,陡然凝聚!一种锐利得几乎能刺穿皮肤、深入骨髓的探究感,牢牢锁定了她,不再是之前那种泛泛的监视,而是带上了明确的、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冰冷,审慎,充满了分析意味。
苏芷兮吓得瞬间僵直,连颤抖都忘了,整个人像被冰封住,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那感觉,就像在黑暗丛林里被顶级掠食者的瞳孔骤然锁定,充满了未知而致命的危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几秒,或许是十几秒后,那令人窒息的、高度集中的窥视感,又如潮水般退去,恢复了之前那种广泛而持续存在的淡漠状态,仿佛刚才那锐利的一瞥只是她的又一个错觉。
但苏芷兮的心却无法再恢复平静。冰冷的恐惧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入她的血管,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她不确定刚才身体那一瞬间的异常是否被清晰地捕捉并解读了,更不确定那意味着什么。未知的恐惧攫住了她,比明确的威胁更让人窒息。
身体的异样
接下来的半天,她异常安静,甚至比平时更加瑟缩,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尽可能地减少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动作和声音,将自己缩在床铺最角落的阴影里,恨不得能隐形。
然而,身体的异样并未因此消失。那莫名的、来自深处的燥热感和心慌依旧会不定期地偷袭她。
虽然不再像那次眩晕时一样猛烈,却像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地低吟着,顽固地消耗着她本就匮乏的精力,让她感到一种从内而外的、越来越沉重的疲惫。
傍晚时分(根据窗外那片奇异天空的光线逐渐暗淡、流转的色彩变得愈发深邃来判断),房间的门再次无声地滑开。
这一次,来的不是沉默的737机械体,也不是之前那些行动统一、散发着冷硬气息的黑色护卫。
而是一个穿着剪裁合体、一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透明数据流镜片的女性。她看起来冷静、专业,周身带着一种实验室里特有的洁净和疏离感,是一名beta。
她的身后,跟着两名沉默伫立的护卫,如同冰冷的雕像般守在门口,锐利的目光扫过房间,带着无形的压力。
这位beta女性手中拿着一个薄薄的、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金属板,她的目光精准无误地落在蜷缩在床角阴影里、试图减小自己存在感的苏芷兮身上。
“苏芷兮?”
她的声音平和,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打扰的专业性,“我是凌家的首席医疗官,安雅。奉家主之命,前来为你进行身体检查。”
苏芷兮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她,以及她身后那两名即便收敛了气息也能感受到强大压迫感的alpha护卫,身体下意识地拼命往后缩,脊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墙壁,恨不得能嵌进去。
检查?什么检查?她想起了木家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仪器和注射器,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喉咙。
安雅似乎完全不需要她的回应,径直走了进来。
她手中的金属板发出更亮的柔和的蓝光,自上而下,缓缓扫过苏芷兮瑟瑟发抖的身体。
镜片后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板上急速滚动的、苏芷兮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数据和波形图。
“生命体征基本平稳,但能量波动曲线出现异常低频峰值,与中枢神经抑制状态不符。”
安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进行客观记录,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基础体温波动超过正常阈值三点七个单位…皮下微循环速率异常加快…神经应激反射弧增强…”
她收起扫描完成的金属板,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密封银色箱子里,取出一支造型极其奇特、线条流畅的注射器,透明的针管里晃动着一种淡蓝色的、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莹润的液体。
“需要采集血样和体细胞样本进行深度序列分析。”安雅的语气公事公办,拿着注射器,向苏芷兮走来。
“不…不要…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