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兮看到那逼近的针尖,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淹没,所有被木家抓住后注射药物、痛苦挣扎的记忆碎片轰然袭来。
她失控地摇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试图向后躲闪,却无处可逃。
安雅停下脚步,微微蹙起精致的眉头,似乎对她的抗拒感到颇为麻烦,浪费了她宝贵的时间。她没有任何安抚的意图,只是侧过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护卫。
其中一名护卫立刻上前一步。
刹那间,一股强大而极具威慑力的alpha信息素如同无形的浪潮般弥漫开来,精准地压向苏芷兮!
那并非凌司君那般冰冷纯粹、带着绝对统治级压迫感的气息,更像是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用于压制和控制的高效工具,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志和令人窒息的强迫感。
苏芷兮瞬间被这股力量彻底压制!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恐惧和臣服,生理性的剧烈不适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甚至连呜咽声都被死死堵在喉咙深处,只剩下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绝望。
安雅对这种高效的控制似乎习以为常。她趁机上前,动作精准、利落、没有丝毫多余,冰凉的消毒棉擦拭过苏芷兮的手臂皮肤,随后那枚奇特的针头刺入静脉。
一种微妙的、不同于普通针刺的吸力传来,淡蓝色的液体被注入,同时带走了她的血液和某些更深层的东西,留下一种轻微的刺痛和奇怪的空虚感。
完成后,护卫退后,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潮水般退去。
苏芷兮瞬间脱力,瘫软在冰冷的床铺上,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被泪水模糊的眼前一片晕眩,手臂上被采血的位置隐隐作痛,提醒着方才的屈辱与无力。
安雅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只是仔细地将采集到的血样放入一个特制的、冒着丝丝寒气的低温容器中密封好。
她再次拿起那个金属板,对着苏芷兮进行了一次补充扫描。
“信息素水平检测…依旧为零,无限趋近于绝对beta基准线。”
她记录着,但透明镜片后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明显的困惑和随之而来的、强烈的科学探究兴趣,“但基因组端粒活性出现异常波动…线粒体能量代谢场呈现不稳定的扰动态…细胞膜电位存在微规律脉冲…这…很有趣。家主必定需要这份详细报告。”
她收起所有器具,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样品采集工作。最后,她看了一眼瘫在床上、惊魂未定、泪眼朦胧的苏芷兮,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建议你尽量保持平静,配合后续的所有检查,这对你厘清自身状况、对我们获取准确数据都有好处。”
留下这句冰冷得没有任何安慰意味、完全站在研究者立场的话语,安雅带着她的器械和护卫,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房门无声滑过,再次紧闭,将死一般的寂寥和更深的恐惧重新锁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
苏芷兮无力地抚摸着手臂上那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针孔,仿佛那里还残留着那支奇特注射器的冰冷触感。
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她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那个医疗官会说“很有趣”?那种科学家看到罕见标本般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凌司君…她通过那些冰冷的仪器和数据,又究竟知道了多少?
她再次想起不久之前那道骤然加强、锐利如刀的窥视感,心底一片冰凉绝望。
在这个地方,她似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从最表层的动作,到最细微的生理变化,一切都无所遁形。
而身体的异样,在经历了采血的刺激和惊吓后,似乎暂时平复了一些,那阵莫名的燥热和心慌隐匿了下去。
但那种潜藏的、关于自身正在发生某种不可控改变的巨大不安感,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更加深邃地扎根在了她的心底,仿佛沉睡的火山,酝酿着未知的、可能将她彻底摧毁的爆发。
寂静中,只有腕间银环冰冷的触感时刻相随,如同无法摆脱的烙印。
她抱紧自己,在恒定的低温里,感受着一种正从内部开始悄然出现的、陌生而令人恐惧的灼热种子,茫然不知它将指向何种未来。
异样燥热
那次突如其来的检查之后,苏芷兮变得更加沉默和警惕,像一只受惊后彻底缩回壳里的软体动物。
她花费巨大的心力去压制身体内部不时泛起的、令人不安的异样感,每一次细微的心慌或短暂的燥热袭来,她都强行深呼吸,试图用意志力将其熨平,生怕再引来任何外界的、尤其是那双冰冷眼眸的关注。
但那种莫名的、来自骨髓深处的躁动,似乎并不完全受理智的控制,它像潜藏在暗流下的漩涡,偶尔翻腾上来,搅得她心神不宁。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根据室内光线模拟系统逐渐暗淡,最终只留下墙壁边缘极其微弱的、模仿月华的冷光来判断,苏芷兮躺在坚硬的床铺上,睡得极不安稳。
梦境光怪陆离,破碎而灼热。她又梦到了那场改变一切的车祸坠崖瞬间,失重感逼真得让她胃部痉挛。
呼啸的风声灌满耳膜,但这一次,坠落的尽头不再是冰冷刺骨、埋葬着姐姐的雪地与破碎的车辆残骸,而是无边无际、翻滚咆哮的赤红色火海!
灼人的热浪瞬间包裹了她,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要燃烧起来,浓烟呛入肺腑,让她窒息般痛苦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