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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茵将兰草放置在窗外阴影下,既能承接雨露,又免了日头直晒,每日开窗便能见到。
几株杂草被仔细拔除,陶信璋用白瓷壶给兰草浇了些水。陶安站在他身旁,将傅娘子近日去处一五一十报给郎君听。
不过想起傅娘子笑眯眯让他保密的样子,终究把去万河商帮那节悄悄咽了回去。
陶信璋默默听着。
官场沉浮,他并非不通世事的懵懂少年,傅茵的说辞初听合理,细细想来处处透着不对。
吕夫人性子刚强,绝非任人拿捏之辈,怎会容族人逼迫独女下嫁半百豪绅。而且傅家正值多事之秋,避嫌尚且不及,有哪家敢在此时扯上关系。
一切都不对。
她孤身南下,言辞闪烁,真的只是为了投奔他这旧识吗。万河商帮的总舵就在扬州,她会不会是为此而来。
陶信璋侧身:“你继续跟着表小姐,她去了何处,见了何人,都需报与我。”
陶安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郎君,您是要监视柳娘子吗?”
陶信璋屈指敲了下他的脑瓜:“胡说什么,扬州城鱼龙混杂,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我是担心她的安危,让你跟着保护。”
陶安揉着额头,连忙应下。
原来是保护,只要不是傅娘子别有用心就好,他还是很喜欢这位会讲有趣故事的傅娘子的。
然而前脚刚应了郎君,后脚傅娘子再次来到万河商帮说要提货,却将他拦在了门外:“陶安,你同青骊去那边的书肆,帮我买几本讲商贾往来的新书可好?”
陶安面露难色,踌躇着不肯挪步。
她来此处是为了继续装商家,让他跟着怎么办事。傅茵唇角微弯:“怎么,是你家郎君吩咐了,让你必须寸步不离地盯着我?”
他心里一慌,生怕自己弄巧成拙,让郎君和娘子生出误会,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既然娘子吩咐,我和青骊姐姐这就去。”
想了想,又道:“只是娘子办完事且等等,我们买好书便回来接您。”
傅茵点点头,看着陶安和青骊转身离去,这才敛了笑意,独自踏入。
掌柜显然还记得这位出手阔绰的年轻女客,见她进来,立刻快步走来,堆起殷勤:“柳娘子来了,快请进。”
这厅堂同上次一样清冷,只有一两个伙计偶尔经过,傅茵环顾了一下,略带戏谑:“掌柜今日倒是客气,上回我来,不是说贵号不做生意么。”
掌柜呵呵一笑,引着她往内间走:“遇上识货主顾,小物件还是做得,不知娘子今日想看些什么?”
两人在内间坐下,伙计很快奉上两盏茶。茶汤清亮,香气清幽,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用这等名茶待客,万河商帮果然财力雄厚,而且看来,是真将她当做值得重视的潜在主顾了。
轻轻吹开浮叶浅啜一口:“今日不买东西,我想同掌柜谈谈以后的生意。”
掌柜眼神微动,起身亲自将内间的门掩上,这才回身坐下,“娘子请讲。”
傅茵照着打好的腹稿开口:“不瞒掌柜,近日雨水渐多,我怕香料受潮,心里总是不安稳。”
江南文风鼎盛,雅士云集,熏香品茗皆是常事,以此为切入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