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子听闻这善堂是你出资维护的,想必平日医馆所得都花在这些老不死身上了吧?”
许擢青冷笑,“假世子您说呢?”
见许擢青仍唤他“贾世子”,贾知衡得逞一笑,仿佛胸有成竹。
“这善堂也不过如此,许大夫这等美人何需操劳至此?若你从了本世子,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善堂你想建几个便建几个。”
“哦?我想建几个就建几个,真的吗?”
许擢青语气软和下来,上前两步吸引他的注意,背在身后的手示意众人尽快从后堂离开。贾知衡目标在她,只要吊着他的胃口,旁人应当无恙。
果然贾知衡并未派人阻拦,倨傲地昂着头。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许擢青心下稍安。今日带方栩是歪打正着了,有他在,至少可以抱老幼无虞。
“世子说笑了。镇国公府世代忠烈,镇守边关,如今镇国公虽退隐朝堂,但也不会允许世子久居这江东一隅吧?”
“这你便不用过问了,本世子自有安排。”
贾知衡见她态度软化,心猿意马,一心只想着佳人在怀,急不可耐地凑近。
许擢青侧身两步,错开他的贴近。
她镇定道:“镇国公世子年少从军,虽未有裂土之功,但也在漠北风沙中磨砺了七年八载。漠北冬季干燥寒冷,久居之人手指耳廓必然皲裂留疤,何况是浴雪操练的将士。”
“当年曾有臣子以此嘲弄镇国公,遭今上训斥削职,险些丢了官位。不知世子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竟一丝疤痕不留?”
“不过是父亲怜疼,遍寻名医罢了。”贾知衡不以为意,色眯眯地凑近:“许大夫若是愿意,本世子也可以引荐。”
许擢青心中嫌恶至极,面上不显,正思忖着如何多为方栩等人拖延些时辰,便被他腰间一块墨色的令牌吸引了目光。
镇国公府令牌?
镇国公府家规森严,不好奢华,故而国公和世子令牌皆以玄铁铸成,坚硬无比,若遇危险可作防身或自刎之刃。
她少时随师父去镇国公府行医,曾见过此物。
许擢青的心下一沉,莫非真是镇国公世子?
不,她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此人轻浮无状,毫无杀伐之气,绝非镇国公世子。想必是毛贼窃得此令,方敢如此嚣张。令牌在手,谁人不敬重三分?
定了定神,她故作惊羡地看着他腰间的墨色令牌,想要一探究竟。
贾知衡果然将令牌扯下,伸到她跟前,轻蔑一笑:“瞧吧,镇国公府令牌,以玄铁铸成,通体墨色。昨日你指认本世子为假,如今可信了?”
“家兄在太医院供职,闲语提到今上曾给镇国公和世子的令牌题字,不知民女可否有幸一观今上御笔?”
“这……”贾知衡蹭地收回了令牌,许是觉得此举太过突兀,又找补了两句:“父亲令我不许给旁人细看,不过若是许大夫成了自家人,倒也无妨。”
三句话不离下三流,心虚时还不忘调戏。且今上的御笔题字,原是她的试探之词,此人定是做贼心虚无疑了。
许擢青笃定此人绝非真世子,既然如此,那便无甚顾忌的了。
她缓缓转身,眉眼弯作新月,眸中星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