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失了主心,不由自主四处乱窜,上下浮动,时不时还发出惊悚而渗人的呻吟。
周晏清的身体全然消蚀,恍若人间蒸发般,彻彻底底,没了痕迹。
她也是。
淄烟尽散,连理枝断。
仇偶同死生,来世复长叹。
孟千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真实,裹挟着无限痛楚的噩梦。
有素色罗裙女,执一长命锁,行至西楼河畔,铃响不断,概叹周身寂寥无人,平添落寞。
那是她。
孟千雪寻声而去,想要抱住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却只触到一片虚影。
“找了你许久,不想竟在这里躲清闲。”
紫衣道士从远处走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见过道长。”她道。
“孟娘子有礼了,贫道此番前来,是想同你……做个交易。”
将死之人,又能做些什么。
她不知道。
“道长请说,我定尽力而为。”
“今世多苦,你执念难消,反累己身。贫道可助你轮回一世,再获新生,不知孟娘子意下如何?”
“真……真的?”
“玄清老祖在上,贫道不敢妄言。”
她眼里充盈着希冀,声音却气若游丝,“那……那你想要什么?”
李逢春拿出一盏精致的灯来,递给她,“此物名唤七星灯,可渡轮回,护魂魄,亦可为镜照人心,你回去以后,要替我好好保管它。”
孟千雪一怔,接灯的动作有些迟疑。
“要去哪里?”
“自然是回到故事最开始的地方。”
“我问的是你。”
“我答的也是自己。”
她还想再问一句有关书房邪祟的事,那人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只轻飘飘留下一句。
“保管好七星灯,日后我会再来向你讨的。”
他走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可她还未曾知晓,那人的名号。
再回首,彼临寒江,襟袖微冷,已是近黄昏。
那青年褪去了身上的紫色法衣,模糊的血肉与素色里衣紧密黏合,脊背上爬满了一道道新旧交替,面目狰狞的伤痕,青黑色烟雾此起彼伏,不断蔓延。
他朝江边走近了些,笑着和撑船的渔夫寒暄了几句。
李逢春卸下身上的包袱,把它偷偷留在船上,随后便一步步往水中央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