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也要反省自己”。
不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只是——你有没有被欺负。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宋临川缓缓道,“第一,松开她,面对面道歉,然后离开,从今天起,不再给她发任何一条带有指责或威胁意味的信息。”
“第二,”他的声音彻底冷下来,“我们就当没这通电话。我会让她把所有聊天记录备份好,明天一起交到学生处。顺便,我会给你们学院领导写一封信,看看你这个‘重点培养对象’,值不值得学校继续押宝。”
郑骁呼吸明显重了。
他不是没想过被投诉,可在他想象里,顾念晚最多去宿舍里哭,顶多跟几个女生抱怨。
他从来没想过,对面会冒出来一个声音,像拿着法律条文一样,一条一条往上扣。
“你吓唬谁呢?”他还想撑一下,“你以为老师会信你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她才是那个……背景复杂的人,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所以我才说,要看聊天记录。”
宋临川像是很有耐心,“记录里有你用‘死缠烂打’威胁她,有你暗示要在老师面前颠倒是非——这些不是她编的,是你亲手按键盘打出来的。”
“你可以继续赌。”他轻描淡写,“赌老师会更相信谁——一个拿贫困补助的学生,还是一个拿国家奖学金、在官网上挂着头像的‘模范’。”
“……”
“但赌之前,你至少要知道赌注是什么。”
郑骁握着她手腕的手,终于一点一点松开。
顾念晚的血液重新流回指尖,刺痛一阵一阵往上窜。
她没动,只静静看着他。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清楚起来。
“我……”郑骁张了张嘴,喉结滚了一下,“我承认,我刚才态度不好,是我一时冲动。”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她熟悉的那套“温柔学长”腔调,只是这次听起来空洞极了。
“念晚。”他看向她,“对不起。”
两个字挤出来,却像被人拿刀削过。
顾念晚没有接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却像是满意了:“道歉,是个开始。”
“记住,”宋临川补了一句,“以后不管你跟谁谈恋爱,你都没有权利用对方的过去、家庭或贫穷来威胁她。”
“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记录下来,放大给更多人看。”
这句话,不光是对郑骁说的。
也是对这栋楼里所有躲在角落看戏的人说的。
沉默许久,郑骁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认栽:“我知道了。”
他后退一步,低声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的脚步声沿着走廊一路远去,消失在楼梯口。
只剩下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得走廊里那几盏旧灯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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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传来,温度也跟着降了下来,“你还能站稳吗?”
顾念晚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得不太听使唤。
她靠着墙坐下来,背贴着冰凉的水泥,脑袋还在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