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她努力开玩笑,“不过应该不用叫救护车。”
宋临川低低笑了一声:“叫救护车之前,可以先叫物业,让他们把那几盏灯换了。”
他和昨晚一样,会在完全不合时宜的地方说一句不正经的话,把她紧绷到极点的神经往回拉一点。
“现在几点?”他问。
“快六点。”
“吃饭了吗?”
顾念晚愣了一下。
这人怎么每次都喜欢追问她吃没吃饭。
“……没。”她老实。
“好。”宋临川说,“你下楼,从老教学楼后门出来。”
“啊?”
“我在校门口。”
顾念晚一下没反应过来:“你——已经在学校了?”
“嗯。”他像在报一个不太重要的事实,“刚好在附近开完会。本来打算路过喝杯咖啡,现在想想,可能更需要的是你那一份晚饭。”
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那……”她嗓子动了动,“我一会儿过去。”
“别急。”他忽然补了一句,“先去洗把脸。”
“……”
“你刚刚哭得挺厉害的。”他温和地指出,“等会儿出去的时候,如果不想让别人看见,就把眼睛处理一下。”
顾念晚下意识用手背抹了抹脸。
手背一片湿润。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场对峙里,她哭得连自己都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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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学楼后门通往操场的一条小路上,人很少。
暮色一点点落下来,天边剩下最后一抹暗金色的光,把理科楼和图书馆的轮廓镀出柔软的边线。
校门口那一排梧桐树下,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车窗半降着,男人靠在驾驶座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握着手机,正低头看什么。
路灯把他的侧脸切出一条清晰的线——眉骨深,鼻梁高,唇线薄,却并不显得刻薄,只是天生少几分好惹。
和昨晚在阴影里只露出半张脸的感觉不一样,这一次,他站在光里。
顾念晚忽然有种很荒唐的错觉。
小时候,她也曾这样远远看着一个男人。
灵堂里,父亲的照片高高挂在那儿,脸上是她已经记不太清的笑,她抬头仰望,觉得那是一个永远够不着的位置。
现在,这个男人从车里出来,走到她面前。
“脸还疼吗?”他打量了她两眼。
“……还好。”
“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