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一件东西适不适合江斐,但看到这支笔的第一眼时,漂亮神圣却不失威严的造型、清冷浅淡的颜色、镶满的璀璨钻石却让她控制不住地展开了联想。
尽管这只笔叫“孔雀王座”,她却一厢情愿地觉得同系列的另一个名字“月神之泉”更合适。
会让她想到高中的一个下午,她急匆匆地走在教学楼的走道里,要找江斐拿什么东西。
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间了,只记得那天挺热的,空气像热化了的巧克力,黏黏糊糊的。
课间休息,走道很吵闹,聊数学题的、追闹的、说八卦的都有,所有声音沸沸扬扬地混作一团。
与一群刚打完篮球的男生擦肩而过,本就黏糊的空气里更是粘上了汗味。到江斐班外的时候,秦浅柠的烦躁已经到了顶峰。
她担心江斐不在,先站在窗户外看了一眼。
或许是不久前做了大扫除,透明的窗户玻璃洁净明亮,里头的景象一览无余,她就像是在看水晶球里的世界。
有人从秦浅柠背后经过,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连声说“对不起”。
她却像定在了原地,什么反应也没有,一眨不眨地盯着窗户里面。
教室里一个女生正在照着镜子,仔细检查脸上的痘痘。一群人围着张桌子,两个男生正在掰手腕,嘴里似乎互相放着狠话,用力到表情有些狰狞。一对女生不知聊了什么,拍着桌子仰头大笑……
在四周的喧闹中,江斐端端正正地坐着位置上,垂眼看着桌子上平平整整的试卷,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落下来。
阳光打进教室,毫不吝啬地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清清冷冷的,却又璀璨的很。
他手中握着一只老旧的英雄牌钢笔,套在笔身的斑驳的笔帽反着光,尖尖的笔头在雪白的纸面擦过,笔走龙蛇,留下锋利字迹。
手真的很漂亮,瘦削却不女气,肌肤莹润似白玉,手指很长,指骨的比例很好看,凸出的骨节暗含锋芒。
秦浅柠莫名想把自己的那些珠宝首饰缠戴在他手上。
但很快又觉得都太过张扬艳丽。
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订好了孔雀王座。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理智回笼后,她并没有收回这个决定。笔后来被她塞到了抽屉里,回国后也没忘了和七七八八的东西一起带回来。
现在看来,这就像是一个预兆。她还喜欢着他,在潜意识里。
喧闹声从久远的过去绵延而来,秦浅柠一时间更烦了。
她走到衣帽间,打开保险柜把笔放进去,目光在一盒糖纸做的蝴蝶上停顿两秒,若无其事地移开,重重地关上门。
和江斐有关的一切再次沉入黑暗,她不再管整理到一半的行李,又躺回床上,左右滚了两圈,从一旁捞过手机给赵希繁打电话。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听,那头赵希繁含糊地“喂”了声,显然刚刚是在睡梦中。
在正主面前大放厥词,秦浅柠是尴尬得难以入眠,见这位始作俑者竟然能睡着,不免有些佩服:“你竟然能睡得着?”
“因为我想过了,”赵希繁疲惫地打着哈欠说,“你哥他能怎么样?又不可能对我俩发狠。”
秦浅柠简直对她的心态拜倒:“……我现在觉得,你也挺狠的。”
“那必须——女人,要对自己狠得下心!”
“……我睡不着了,一起出来玩吧。”
“你刚刚不是累了?”赵希繁道,“而且我刚睡着呢,现在根本没睡醒。你让一个没睡醒的人出门,是不是太残忍了?”
“我现在不累了,你不用开车,我来接你。”秦浅柠劝道,“女人,要对自己狠得下心。”
赵希繁内心斗争半晌,认命道:“……行吧,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
“嗯,我叫上傅烨一起。”
两人多聊了几句,挂电话前赵希繁突然问:“对了,以后你准备拿什么态度面对你哥?”
秦浅柠一时没说话,想到江斐一如往昔的态度。
沉默良久,她道:“和以前一样,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顿了顿,又非常刻意的补充一句话:“江斐他没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