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亚瑟咳出几口烟,“老宅后面有池水。”
“那我把你丢进去好不好?”
弗朗西斯直接气笑了,却还是跟着他的指示控住了新的水,汇成高压水柱,将他们冲出老宅的范围。稳住身形后,他又拢住一个水球将他们托在空中。
亚瑟的一只手紧紧抓着他,另一只手却藏在怀里。人鱼低头,发现亚瑟手里还攥着那枚徽章,上面野狼和荆棘的图案被熔得不成样子,只能依稀看到一些往日的轮廓。经过池水的紧急冷却,这徽章已经黏在了他的手上,如果取下来,势必会很痛苦。
弗朗西斯抚摸着他的烫痕,沉声问他:“有必要到这种地步吗?”
“纵火,是小事,”亚瑟蜷得更紧了些,剧烈的疼痛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说话咬着牙才没疼出声,眼角却不自觉地泛出泪来,“只有人受了伤,不列颠天平能让他们疼,那才变成大事。”
“也不用给我疗伤,你给自己治愈,”他的手背贴着弗朗西斯的烫伤,“这样舆论……也更好操控,反击的赢面更大。”
“……”
弗朗西斯拭干净他眼角的泪花,沉默了很久。
这两天,魔法师内部不少人都觉得不列颠天平持有者年龄过小,根本无法掌握如此可怕的力量,反而会被这样的力量所控制,迷失自己,根本不会有所建树。
但现在,弗朗西斯想,不列颠天平认上这么一个孩子或许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狠厉决绝,懂得利用一切事物,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甚至不惜让自己涉险,来开拓前方的道路。
以身作棋,胜天半子。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没有未来。
“魔法师联盟里的人,”思即此,他轻叹一口气,“怎么会觉得你是个无害的孩子。”
“无害的人是没办法活下去的,”亚瑟看着他,鱼尾的照耀下,他的眼睛依旧明亮,“那都是一群蠢货。”
“好好,”弗朗西斯又气又好笑,“你最厉害了。”
……
最后,弗朗西斯将疼晕过去的小少爷送到了柯克兰的另一处住宅。
人鱼看着斯科特诺斯和威廉身上那些不同程度的烧伤,彻底服了。
你们四兄弟的脑子是共享的吗?烧都烧得一脉相承。
但再观察一下斯科特阴沉的眼神。
果然,还是最小的那个最胡来。
·
在魔法师联盟的历史上,一旦提到不列颠天平第一次审判的人鱼走私案,就没办法避开那件时间极为接近的撒切尔纵火案。后世普遍认为,那是撒切尔家针对柯克兰一家的谋杀,柯克兰家的小少爷在那场火灾中受了重伤,生命垂危。
柯克兰家一改平时的隐忍作风,由诺斯带领的舆论宣传得如火如荼,把调查组的压力拉到了顶峰。柯克兰家小少爷手中握住的徽章成为了关键性线索,一时间,曾经对柯克兰家讨伐的声音都倒戈转向议论指责想要杀人灭口的撒切尔家族。
“那一定是针对撒切尔家的阴谋!”撒切尔的代表人这么说,“徽章怎么会那么凑巧地出现在现场。”
“呵,你是说我家十岁的孩子冒着把自己烧成残疾的风险……”亲身上阵的斯科特特意咬准了十岁这个词,仿佛十岁的是亚瑟天真的是这个代表人,“来诬陷您家吗?哪个脑子里装蜥蜴尾巴的人会去这么做?”
在家养伤听威廉转述的亚瑟:“他好像在骂我。”
即使舆论都站在柯克兰家这边,明眼人都能看出凶手确实是撒切尔家——至于为什么会留下家族徽章这样明显的证据,那就不得而知了——但调查陷入了僵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纵火犯是撒切尔家的人。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琳赛·怀特的坦白,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琳赛·怀特的突然翻案,魔法师联盟内部众说纷纭,但普遍地认为是柯克兰家施加了压力。
而事实上,斯科特只把人关了整整一星期。期间,在他的筹划下,监狱里的人给琳赛·怀特透露了一部分有关纵火案的事实,删去部分撒切尔家的反攻,营造出一种撒切尔家颓势的错觉。
最后一天,衣装整齐的斯科特找琳赛谈话。
他一步步地打破琳赛的心理防线,冷酷的现实加上平常用于各大宴会的委婉措辞更是给人造成一种不上不下的压迫感。
“这件事,柯克兰家决定动用不列颠天平,”柯克兰的大少爷微笑地看着面前人,“你也是见过不列颠天平审判的人……”
“嗯……”他沉吟了很久,一字一句道,“撒切尔家想要一个替罪羊。”
一锤定音!
琳赛·怀特的口供,外加身残志坚的柯克兰小少爷用不列颠天平证实琳赛的纵火行为。这两份实在的证据,将撒切尔家死死钉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最后一刻,撒切尔家用出了最后的手段——用琳赛·怀特送出来的留影石,指控柯克兰家与兽人勾结,人鱼走私案是最大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