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孩子重复着:“火!火!火!一只!一只!”
那是她在世间第一个学会的词,哪怕这个词在人类的演变中发生了变化,不再那样被人呼喊,她也再难忘了。
……
他们跑得过急,没让门完全关好,冬妮娅很轻松地将它推开,跟着呼喊声找过去。
渐渐地,那声音由纯正的呼喊变得嘈杂,人类叫骂着,吸血鬼尖叫着,各种语言杂在一起,将夜完全刺穿。
火又燃起来了,零星的火把照着视野。冬妮娅在光望到了一片黑雾,蝙蝠围着那一团雾气发出尖锐的鸣叫,围着它刺的匕首耳下流出了血,但他依旧在这音波攻击里咬牙坚持着。大胡子用板斧逼退黑雾的一瞬间,他盯准空隙,将他的银色匕首捅进雾中。
吸血鬼惨叫了一声,黑雾中被绑架的孩子趁机冲破雾气逃了出来。在人类的围攻下,黑雾乱窜着,突然,它飞到空中,突破重围转了方向。
匕首的眼睛睁大了,他吼道:“快跑,小鬼!”
冬妮娅没应,她似乎吓傻了,对着黑雾丝毫未动。大胡子立马提起板斧往她这里猛冲,可还是来不及,黑雾眼见就要抓住她。
此时,冬妮娅做出了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的动作——她对着黑雾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里面吸血鬼的本体。吸血鬼发出比上一次更为惨烈的叫声,女孩一脚踏稳重心,单手将他狠狠拽出来,掼在雪地上。他们皮肤交接之处,吸血鬼捂着被灼烧手臂,无力再动了,后来赶上的匕首趁机将银器捅进他的心脏。
大胡子扛着板斧,望着冬妮娅,对匕首说:“乖乖……你这次可捡回来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啥?”
“我说你捡回来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啥?”
“你他妈聋了吗?!”
“你在骂我对吧,你绝对在骂我,”匕首弓起身大喊,“老子现在听不见,听不见!见鬼,那蝙蝠的音波攻击全我一人受了是吧。”
他给大胡子甩了一手雪,走近冬妮娅拍了拍她的头,随后向远处喊:“点起烽火!红色的!安全了!”
……
这一片的城镇以烽火交流,他们处于吸血鬼领地的附近,最为危险。为了生存,他们在城镇相对的地方设了一处观察台,观察台附近立着烽火台。一旦烽火燃起蓝色火光,那便代表吸血鬼来袭,距离最近的人们会相互呼喊,立马放下手中之事,躲进屋中。而红色火光一起,那代表安全,人们可以出门继续欢声。
“虽然火光传不到那么远,但我们看到硝烟也知道是蓝色的,人们都会逃,我们的求救信号也是火。而若火光为红色,没有人会藏着掖着,不久便会传遍整个城镇。”
匕首跟她解释时正在给耳朵上药:“所以这一带的人们对火光记忆最深,就算离得远了,看到红色的光也会心安。”
他将桌上的匕首收入鞘,点燃了屋内的篝火,在杂物里翻了一圈,掏出盒火柴。
他划开一根,递到冬妮娅手中:“所以不要忘了火,大家就靠这点光过日子呢。”
冬妮娅小心翼翼地护着火,女孩一眨一眨地望着它,那明亮微小的光将她的眼睛照得透亮,如同一颗纯色的宝石。她等着火柴熄灭,抬头望向匕首笑,嘴里还是那个词:“火。”
匕首对大胡子咕哝了一句:“我不会捡回来一个小傻子吧。”
大胡子翻了个白眼,用尽力气大吼:“她可比你有用多了。”
“老子听得见了!”匕首捂着耳朵,“不对,”他一勾手指,“来,你来跟我掰扯掰扯我哪没用了。”
“最后那一下你要是不捅歪,哪来那么多事,你有个啥用啊你。”
“我他妈盲捅啊,你要是能给我把吸血鬼的黑雾散了,我给你捅个串串放在火堆上烤!”
他们从一直骂到了篝火熄灭,一点也没商量冬妮娅的去处。大胡子边骂边收拾了一个床位,铺上干草后,他将冬妮娅举起来好好地放在草床上。他全程都没敢用劲,女孩太小,他怕一用力会伤了他。
“这么轻……”他握握手心,“原来你早知道了。”
“本来没猜出来,”匕首示意他挡好冬妮娅的视线,飞快地换了一身干净皮毛,“这也不错,如果不是精灵,轻成那样,我还以为她家里人虐待她了。”
大胡子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办什么办,就这么养着呗,”匕首拍拍身上的灰,“我们又不差这一个。”
……
他说的不差这一个,是因为他和大胡子都诞生于这个镇子的“团家”——按照现代的概念,就是类似于福利院的地方。
早些时候,人类是吸血鬼的主要猎物,尤其是他们这些位于精灵与吸血鬼领地交界处的人类。他们处于混乱的交界线,精灵无法将其划分成确切的领地,也不好出手管辖。在还没发明反击手段的年代,有不少孩子因此成为了孤儿。
无奈之下,人类派出代表,跋山涉水来到内地,请求精灵的援助。精灵虽没有理由出兵,却也赠予教授了一些对付吸血鬼的技能。精灵所用的经验只有很小一部分可以用于人类,他们一边学着一边实践,在历代人的斗争中,他们终于发现了吸血鬼除阳光外的另一个弱点——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