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年抬起头,看了陆川深一眼。对方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没有嘲笑,没有失望,只有……平静。
奇怪的平静。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五月的阳光白花花的,晒得人发晕。操场边的梧桐树叶子还没长全,投下的影子稀疏疏疏的,挡不住什么热气。
小卖部门口排着长队,都是刚下课来买冷饮的学生。看见他们,人群安静了一瞬,然后窃窃私语声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
“看,是温州年……”
“下午物理课被罚站那个?”
“听说站了一节课……”
“陆川深怎么跟他一起?”
温州年低着头,想转身就走,却被陆川深拉住了手腕。
“排队。”陆川深说,声音不大,但很有力。
两人排在队伍末尾。前面的人时不时回头瞟他们一眼,眼神各异。温州年觉得每一道目光都像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陆川深,”他小声说,“我不吃了,你自己买吧。”
“快到了。”陆川深像没听见。
队伍缓慢前进。轮到他们时,卖冰棍的阿姨笑眯眯地问:“要什么口味的?今天新进了绿豆沙的,消暑。”
陆川深看了一眼冰柜:“两根绿豆沙。”
“好嘞!”阿姨麻利地拿出两根,绿色的包装纸,冒着寒气。
陆川深付了钱,接过冰棍,递了一根给温州年。
温州年没接。
“拿着。”陆川深说。
“我说了我不吃。”
“那你帮我拿着。”
温州年莫名其妙地接过冰棍,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包装纸上的水珠很快沾湿了他的手指。
陆川深撕开自己那根的包装纸,咬了一口,然后转身往回走。温州年愣了两秒,赶紧跟上去。
两人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几棵老槐树和一架生锈的秋千。五月的槐花开得正盛,白色的花穗垂下来,香气浓郁得有些甜腻。
陆川深在秋千上坐下——不是坐,是靠在铁链上,长腿撑地,姿态放松。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冰棍,一口一口,像是在做什么精密实验。
温州年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那根没拆的冰棍。冰棍开始化了,绿色的汁水渗出来,滴在他手上。
“要化了。”陆川深提醒他。
温州年低头看着手里的冰棍,又看看陆川深平静的脸,忽然一股无名火涌上来。
“你什么意思?”他问,声音有些冲。
“什么什么意思?”
“买冰棍,拉我来这里,”温州年盯着他,“看我笑话?”
陆川深又咬了一口冰棍,咽下去,才说:“没有。”
“那你干嘛?”
“吃冰棍。”陆川深说,“天热。”
“那你自己吃就好了!干嘛给我买?”
陆川深看着他,看了很久。槐花的香气在两人之间浮动,甜得有些腻人。远处传来篮球砸地的声音,还有学生笑闹的声音,但都被隔离在这个小小的角落之外。
最后,陆川深说:“因为上次你说,绿豆沙的好吃。”
温州年愣住了。他努力回忆,什么时候说过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