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推门进来,带着一身浓重散不去的酒气,脚步有些虚浮,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疲惫。
他显然没料到屋里有人,更没料到会是这副情景——
宋居寒蜷在对他来说有些窄小的沙发上,身上搭着条格格不入的薄毯,头发微乱,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那盏为他留的小灯在他身后晕开一圈暖黄的光,勾勒出一个带着困倦和……一丝可怜意味的身影。
何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微不可察的酸涩。他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一回来就到这里,一直等到现在……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宋居寒开口打破得粉碎。
“你还知道回来?!”宋居寒猛地站起身,毯子滑落在地也顾不上,他几步冲到何故面前,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声音里压抑着风暴,“喝成这样?跟谁喝的?啊?冯铮吗?!”
他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何故,试图从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找到一丝心虚或者慌乱。
何故试图抽回手,但没有用。
酒劲和疲惫让他不想多做纠缠,只是偏过头,避开那灼人的视线,重复着电话里的话:“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到此为止?何故,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宋居寒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激怒,“就为了那几张捕风捉影的照片?我说了那是气你的!是因为你之前冷暴力我!你现在跟我来这套?是不是冯铮又跟你说了什么?挑拨离间?”
“宋居寒!”
何故猛地抬起头,一直强压的火气终于被“冯铮”这个名字点燃,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这样没完没了地扯别人,就有意思吗?!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在别人!”
他用力甩开宋居寒的手,因为酒精和情绪,身体晃了一下才站稳,指着门口,语气冰冷而决绝:“你走。你现在这样死缠烂打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我难看?”宋居寒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伤了自尊心,他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何曾被人这样评价过?尤其是被何故!极致的愤怒口不择言,
“呵……何故,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我宋居寒身边缺人吗?年轻的、漂亮的、会哄人开心的,多的是!我跟你在一起图什么?图你年纪大?图你不解风情?要不是我……”
他后面的话在接触到何故眼神的瞬间,猛地噎住了。
何故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任何波澜,那是一种彻底的,心如死灰的平静。
仿佛他刚才那些伤人的话,只是投入深渊的石子,连一丝回响都听不见。
他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带着嘲弄,不知道是嘲弄宋居寒,还是嘲弄曾经抱有幻想的自己。
“是啊,”他轻声说,声音沙哑,“你图我什么呢?所以,你走吧,去找那些年轻的、漂亮的。我们两清了。”
宋居寒看着他那副样子,心头莫名一慌,那股邪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熄了大半,只剩下滋滋作响的无措和一种强烈的、即将失去什么的预感。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走!”
何故不再看他,因为喝多了但不想在他面前出丑,所以走的很慢。
慢慢地绕过他,想往卧室走,他现在只想躺下,一个人待着。
“何故!”宋居寒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这次的力道轻了很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不是……不是喜欢我吗?”
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仓惶和不确定。
他习惯了何故的喜欢,像习惯空气和水,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份喜欢会消失。
何故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单薄而僵硬。
沉默了良久,就在宋居寒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何故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解脱般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