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觉得累极了。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承诺的戒指,只觉得刺眼。他什么也不想解释了,只想结束这场令人疲惫的争执。
他抬起手,默不作声地,开始用力地去撸那枚戒指。
这个动作彻底刺激了宋居寒。
“你干什么!”宋居寒瞳孔骤缩,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想也没想,猛地一挥手臂,将旁边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哐当”一声巨响。
杯子、文件、装饰品碎落一地,一片狼藉。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胸口剧烈起伏,眼睛赤红,指着何故,口不择言地低吼:“你敢摘掉试试!何故我告诉你,你敢摘,你敢跟谁在一起,我就敢毁了他!我说到做到!”
何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得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看着宋居寒因为暴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熟悉面孔,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偏执和疯狂。
是啊,这才是他更熟悉的宋居寒。
生气了就砸东西,不顺心了就口出恶言,用伤害来捆绑。什么温柔,什么体贴,都是装出来的假象罢了。
装了这么久,到底还是装不下去了。
认识到这一点,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冲垮了何故一直强撑的镇定。
何故努力睁大眼睛,不想在宋居寒面前示弱,可视线却迅速模糊,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一滴,两滴,砸在他还在试图褪下戒指的手背上,滚烫。
宋居寒所有的怒火和咆哮,在看到何故眼泪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整个人都僵住了。暴怒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转而变成了一种近乎恐慌的无措。
“何故……你……”他手足无措地看着何故的眼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见过何故很多样子,冷静的,包容的,生气的,无奈的,却独独很少见他哭。
上一次何故这样无声地落泪,还是……还是他们分开的时候,他做了无比混账的事情之后。
巨大的悔恨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宋居寒。
“别……别哭……”
他慌了神,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带着颤抖,刚才那股掀桌子的狠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急切地上前,想碰何故,又怕被他推开,手悬在半空,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错了,我混蛋!我不该吼你,不该砸东西……你、你别哭好不好?”
何故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眼泪却掉得更凶。
宋居寒僵在原地,看着那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从何故低垂的眼睫下滑落,砸在他自己试图褪下戒指的手背上,也砸得宋居寒心脏一阵剧烈的、陌生的抽痛。
“何故……?”
所有的咆哮和威胁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措的慌乱。他凑过去,想碰又不敢碰,悬在半空的手微微发抖。
“别……别哭啊……我错了,我混蛋!我不该吼你,不该砸东西!你打我,你骂我都行,别哭好不好?”
他语无伦次地道歉,试图去擦何故的眼泪,却被何故猛地偏头躲开。
何故的沉默和抗拒像一盆冷水,浇得宋居寒心凉了半截。他更加急切,带着哭腔哀求:“宝宝,故故,你看看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发脾气了!你跟我说句话,你别不理我……”
他伸手想去搂何故,却被何故用力推开。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宋居寒急得眼睛也红了,跪坐在何故面前,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大型犬,可怜又狼狈,“是不是工作受委屈了?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难过了?你说出来,我改,我什么都改!”
何故只是摇头,一把擦掉眼泪,转身去案几找钥匙,作势要出门。
宋居寒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又慌又痛,口不择言地猜测:“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何故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宋居寒看不懂的嘲讽,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破碎:“找谁?去找那个……前天晚上在会所陪你玩到很晚的小模特吗?”
宋居寒急得团团转,语无伦次地解释:“没有别人!真的没有!什么小模特,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我前天晚上是没回家,但我不是去乱搞,我是去……我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