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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第1页）

阴湿的空气裹着苔藓的涩味，混着冲鼻的腐臭钻进鼻腔。即便双眼紧闭，天旋地转的眩晕仍直冲颅顶——这是无限城被斩首后，头颅旋转坠落的后遗症么。

“喂！小鬼不会死了吧？就撞在树上而已，这么脆弱吗？”

嘶哑得像生锈铁片摩擦的嗓音砸在心上，随之而来的是更浓烈的腥臭，狯岳猛地睁眼，正对上一双充血泛红的恶鬼眼珠。

大脑空白了一瞬间，狯岳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日轮刀，却摸了个空。

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来不及多想破风声骤然响起，狯岳仓皇抬头看见一个拳头迎面砸来，条件反射的想迅速躲开，软绵绵的双腿却完全用不出力道，咬牙调整呼吸凭着刻进骨子里的雷之呼吸记忆，强行拧转身体，堪堪避开这一击。

“哦？反应很灵敏嘛，小鬼。”

“是你太垃圾了。”习惯性放垃圾话的狯岳下意识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擦伤，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双细瘦干瘪的小手。

这手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冲击让他瞬间呆滞，全然没察觉一只粗糙的大手已然袭来。等回过神，头颅已被死死攥住——腐烂皮肤的砂砾感摩擦着孩童柔嫩的肌肤，沉重的压迫感几乎要捏碎他的头骨。

“喂！小鬼！”恶鬼的嘴角裂开夸张的弧度，枯哑的笑声像从地狱深窟中爬出来，“我知道你是附近寺庙的，那里还有不少像你这样的小鬼吧？带我过去，就饶你一条命。”

尖锐的指甲抵在眼窝，几乎要戳进眼球。死亡的威胁即便神志是成年人，小孩的躯体还是生理反应般的颤抖着，胸口火烧火燎的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疼得他几乎窒息。

鬼没有得到回答，不耐烦晃动着手里没一点分量的小孩，凑到自己的眼前，血红的眼珠里翻涌着恶意：“小鬼你知道么？小孩的肉最鲜美了，虽然营养不如女人，但当零嘴着实不错。我观察你们很久了，除了你和那个瘦和尚，还有八个，足够我饱餐一顿。”

指尖猛地向下一压，温热的血珠顺着眼窝滑落，瞬间将视野染成猩红。

“我会先从眼睛开始吃，”恶鬼的声音黏腻又残忍，“再趁着他们活着，划开柔软的肚皮——新鲜的小孩内脏，营养价值可高着呢。”

我当然知道。

一种生理性的反胃感涌用上了喉咙，像有个拳头梗在哪里，死死的捏住了喉管——那是无法抑制住的强烈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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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的轮廓占据了整个视野，紫色衣服缀着暗绣的蛇纹，在夜色中流转着冷光。他呼吸极缓，吐息间的冷意却顺着夜风漫过来，将狯岳周身的空气都冻得发僵。

狯岳的大脑是彻底的空白，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发颤。身旁躺着的是刚刚还在一起并肩作战的鬼杀队成员，狯岳听见自己颤抖的呼吸声，是弱者的呼吸。他捧着掌心那汪血液，六只冰冷的竖瞳里将他的狼狈映得一清二楚。恐惧滕蔓般缠绕上心脏——如同被猛兽獠牙咬住柔软咽喉、等待死亡的可怜猎物。

“一滴，都不许撒出来。”

像是失去了兴趣，恶鬼最终收回了目光。

狯岳低下头，怕血液因为任何微小的动作而溅出，他只能像被驯熟的动物，小心翼翼地偏过头，舌尖试探着探出去，顺着掌心的纹路慢慢卷舐。血液裹着铁锈味漫开，舌尖却因极致的紧张泛着麻意，每一次卷动都慢得像在凌迟，随着温热的血滑过喉咙，那撕裂般的疼里，竟钻生出丝隐秘的暴虐——是本能被唤醒的躁动，躯体里突然涌来的、陌生的力量感，像干涸的土地撞上甘霖，让他浑身都泛起战栗。他眼尾不受控地泛红，却不再是因为恐惧——舌尖加快了速度，贪婪地卷过掌心每一道纹路，连指缝里残留的血渍都舔得干干净净，粗糙的掌纹磨得舌尖发疼，他却像沉溺在这痛与力的交织里，半点不敢浪费。

狯岳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刚转换的鬼血在体内翻涌，虚弱得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偏过头面对黑死牟扔过来已近乎断气的人类，视线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胶着在对方的脖颈上。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新生的虎牙泛着本能的渴望，叫嚣着去咬破那柔软的皮肉——温暖勃发生命的血液能填补这蚀骨的饥饿。但胃却生理性的开始翻涌，理智如同绷紧的弦，死死拽住了野兽般的欲望。

看着眼前一边尖叫一边爬行的人，狯岳额头青筋爆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弱小。”黑死牟的声线冷得像淬了冰，只听“咔嚓”一声，爬行之人的胳膊被踩断。似乎嫌濒死的惨叫太过聒噪，狯岳甚至没看清刀身轮廓，方才还在哀嚎的人头已滚落在地，脖颈断口处的血珠溅在面前的地面上，迅速凝结成暗褐色的印记。

下一秒，寒铁般的指骨扼住他的下巴，蛮横的力道迫使他头颅猛地后仰，白皙脆弱的脖颈被拉成一道紧绷的弧线，最大限度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颈间系着的勾玉随动作晃了晃，在昏暗中泛着温润却微弱的光，像溺水者最后抓着的浮木。

“看来你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狯岳。”

黑死牟视线在勾玉上停留了一瞬，松开了手掌。

“黑……唔”

狯岳喉间刚滚出半句扭曲的讨饶，话音未落，脖颈便被更狠地攥住，窒息感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让剩下的话语全堵成了痛苦的呜咽。黑死牟捏着狯岳脖颈间的勾玉，指腹碾过玉面的温润，缓缓俯身。上弦之一的磅礴威压如乌云压顶，裹挟着彻骨寒意将他死死笼住。狯岳被迫仰望，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手脚却像被无形的气场钉死在原地，指尖不受控制地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