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雪、那只猫、那句叩问心灵的话语之后,某种沉寂已久的力量开始在神子体内苏醒,如同冰封的火山寻到了喷发的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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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了疯狂的修炼。
不再是被动地完成家族安排的课业,而是以一种近乎燃烧的、渴望的姿态,主动将每一项训练推向极致。
体术、咒力操控、无下限的精密应用……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汲取着一切能够让他变得更强的养分。
他想要,他渴望,他迫切地想要去看看,去看看那个除了五条宅邸灰墙之外,更广阔的世界。
他想亲眼看看她口中那个有着草莓芭菲和便利店冰淇淋的街头,想踩一踩她带回的沙土所来自的海滩,想验证一下她带来的明信片上,奈良的鹿是否真的会追着人跑。
他想用自己的眼睛,而不是透过六眼冰冷的分析,去重新审视自己,重新定义何为“强大”,又何为“弱小”。
那些老橘子,那些总以“保护”为名、行禁锢之实的长老们,不是总说他“自保能力尚不足”、“外界危险”吗?
好。
那他就用绝对的实力,用让他们无法质疑、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他们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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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被关在笼中的雏鸟,在日复一日的孤独中,早已在暗中积蓄了足够的力量。
之所以不尝试飞行,是因为习惯了呆在笼子里的他,现在又有人陪伴,就已知足。他不知道也没想过,除了按部就班的生活之外,还应该有怎样的变化。
而今,在身侧那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为他衔来外界“羽毛”的“树灵”的无声陪伴与刺激下,他终于不再满足于仅从缝隙中窥探天空。
他开始勇敢地强撑起虽年幼,却正以惊人速度变得愈加有力的翅膀,将所有的渴望与决绝,都化作每一次挥拳、每一次咒力奔涌的力量。
他要奋力的,挣脱这座华美的牢笼。
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而是为了回应自己内心那份被点燃的、对真实世界的向往,为了去亲身体验那份由她带来的、关于“弱小的美好”的震撼。
也为了……终有一日,能够以平等的、甚至是引领者的姿态,站在那个带给他这一切改变的存在身边,而非永远只能在她的描述中,想象那个他未曾踏足的世界。
修炼场中,少年雪白的身影一次次突破极限,苍蓝的六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名为“自由”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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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星见铃,并没有再去打扰。
她明白,他和另一个任务对象——夏油杰,是截然不同的。
当幼年夏油杰还能在迷茫痛苦,下意识地向父母寻求温暖的怀抱时,五条悟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剥夺了撒娇的权力。
当别的同龄孩子还在为玩泥巴、抢玩具而嬉笑打闹时,他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精英课程和冷酷严苛的咒力训练。
他很强,强在那与生俱来、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六眼”与“无下限术式”。
但他也很弱,弱在那被重重枷锁束缚、几乎无人触碰也无人理解的,几不可察的灵魂。
然而,这些东西——何为对错,何为强弱,何为自由,何为生命的价值——不该由他人来定义,不该由他人去“教”会他。
那些老橘子灌输的陈腐教条,那些仆人眼中混杂的恐惧与敬畏,甚至于连她这个“外来者”的想法,都不是答案。
她看着他,比过去许多次都要疯狂地,不要命地反复练习着术式,大脑因处理海量信息而一次次过载、烧灼,又一次次被那缕她早已种下的、温和而坚定的星力悄然修复。
每一次极致的痛苦,都如同淬火的锻打,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雏鸟唯有凭借自己的勇气与意志,啄去身上柔软却无力的绒羽,经历蜕变的煎熬,才能真正地浴火重生,生长出足以撕裂长空、面对一切风霜雨雪的强大有力的翅膀。
比起一直陪伴在笼中鸟的身侧,用温柔的絮语抚慰他的孤独,她更愿意,亲手为他装上那对能够搏击风云的翅膀。
她期待着的,不是永远的守护,而是有一天,能与他一同,在无边无际的蓝天下,尽情翱翔。
所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如同沉默的星穹,一遍遍地注视着夜空下雏鹰的每一次试飞。
她在心里,对着那个在痛苦与蜕变中不断超越自我的少年,发出无声却郑重的叩问:
这世界,是否如你所愿?
悟君,请你——
亲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