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面不改色,黑金古刀已然在手。但他并没有挥刀斩向女尸,而是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迅速用刀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红的血液涌出,滴落在阴冷的地面上。
说也奇怪,那血液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女尸周身爆发的阴寒气流为之一滞,连青眼狐尸眼中的光芒都似乎黯淡了一瞬!
趁此机会,张起灵闪电般出手,一把从青眼狐尸手中夺过了那条蛇眉铜鱼!入手冰凉沉重,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
得到铜鱼的瞬间,张起灵毫不停留,身形疾退。但那白衣女尸被彻底激怒了,她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众人只感到脑海一阵刺痛),竟然从石棺中飘然而出,朝着张起灵扑来!长发如黑色的瀑布般席卷,阴气滔天!
“小哥!小心!”吴邪刚刚缓过一口气,看到这一幕,心胆俱裂,嘶声大喊。
关根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亲眼目睹,那种揪心的痛楚比记忆中更甚。他看到张起灵在疾退中,反手将黑金古刀插回背后,然后……他竟然迎向了扑来的女尸,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伸手抓住了女尸的手臂,然后身体一沉,以一种背负的姿势,将女尸猛地扛在了背上!
“他……他背了那女尸?!”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女尸一上身,张起灵的动作明显一滞,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阴气从他与女尸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仿佛要将他冻结。但他咬紧牙关,背着那具恐怖的女尸,转身就朝着阴河的方向狂奔!
“他要把女尸背到河里!快跟上!”吴三省瞬间明白了张起灵的意图,这可能是唯一摆脱女尸的方法!
“走!”潘子一把拉起腿软的大奎,吴三省拽起还没完全恢复的吴邪,胖子也赶紧跟上。
关根落在最后,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张起灵那背负女尸、在尸骸中艰难前行的背影上。那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种孤绝的惨烈。他能看到阴寒之气不断侵蚀着张起灵,看到他步伐的沉重。
必须做点什么!
关根一边跑,一边飞快地从背包里掏出最后几个那种强效驱虫锭(对阴气或许也有轻微克制),用尽全力朝着张起灵前方和两侧的尸骸堆掷去!
砰砰几声,辛辣的烟雾爆开,虽然对女尸本体效果微弱,但似乎稍微驱散了一些周围浓郁的死气,为张起灵的前进略微扫清了一点障碍。
张起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奔逃中极其短暂地回头瞥了一眼。他的目光穿过弥漫的烟雾和纷乱的尸骸,与关根焦急痛惜的目光遥遥接触了一瞬。
那一眼,很短,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然后,张起灵背负着不断散发阴寒的女尸,纵身跃入了漆黑冰冷的阴河之中!水花溅起,瞬间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河面。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阴河无声流淌,带着无尽的寒意。
几秒钟后,不远处的河面哗啦一声,一道身影破水而出,正是张起灵!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泛着青紫色,爬上岸后踉跄了一下,但迅速站稳,回头看向河心。
那具白衣女尸没有浮上来,仿佛被阴河彻底吞噬了。
危机,暂时解除。
众人连忙冲过去。年轻吴邪第一个跑到张起灵身边,想扶他又不敢碰,语无伦次:“小哥!你、你没事吧?你怎么样?”
张起灵微微摇头,喘着气,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更显面容冷峻。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那条蛇眉铜鱼,左手手掌上的伤口已被河水泡得发白,但血似乎已经止住了。
吴三省松了口气,看向张起灵手中的铜鱼,眼神炽热:“小哥,这……”
张起灵将铜鱼递给他,一言不发。
吴三省如获至宝,小心接过,仔细查看。
胖子凑过来,啧啧称奇:“小哥,您真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胖爷我服了!背女尸渡阴河,这胆色,这本事!不过……”他话锋一转,小眼睛瞄向关根,“这位关老弟刚才扔的那几个烟弹,也挺及时啊,那玩意儿哪儿弄的?看着不像普通货色。”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关根身上。刚才一系列的变故中,他预警吴邪、击打吴邪胃部使其清醒、以及最后投掷驱虫锭的举动,都显得那么及时,那么……恰到好处。
关根站在原地,浑身也有些脱力,他看着被众人围住的、虽然狼狈却安然无恙的张起灵,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面对胖子和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他垂下眼帘,只是简单地说:“一些防身的老方子,有效就好。”
他的解释依旧苍白,但此刻,在刚刚经历了生死危机之后,没有人再立刻逼问。张起灵脱离危险,蛇眉铜鱼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吴三省看着关根,又看看惊魂未定、对关根和张起灵都充满感激的侄子,再看看沉默拭刀的张起灵,眼神深处的算计却更加幽深。这个“关根”,对危险的预知,对时机的把握,以及对吴邪和张起灵那种近乎本能的维护……越来越有趣了。
而张起灵,在低头检查自己手掌伤口时,那清冷的目光,又一次极快地掠过关根。这一次,他的目光在关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
积尸地的阴寒尚未散尽,但更复杂的人心博弈,才刚刚开始。前方,这鲁王宫的核心秘密,还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