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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的优等生（第2页）

窝在角落的沙发里，一页页翻着。书里写的是作者对故乡的回忆，文字朴实却动人。读到描写外婆做的手擀面那段时，隔壁突然传来轻微的吸鼻子声。

声音的主人，似乎被书中的情节打动，正在悄悄抹眼泪。

这个认知让苏念的心微微刺痛——她读着同样的文字，心里却毫无波澜。

她从来没有过书中描写的那种温暖的回忆。没有为她做过手擀面的外婆，没有陪她抓蜻蜓的玩伴，甚至没有值得怀念的故乡——父母去世后，她就跟着小姨搬到了这座城市。

如果她也有那样鲜活的记忆，也有能让她落泪的往事，她是不是就能写出打动人心的演讲稿？是不是就能在演讲时，让评委感受到她内心的温度？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想知道，在旁边落泪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悄悄侧过头，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去。

那是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扎着简单的马尾辫，鼻头红红的，正手忙脚乱地在包里找纸巾。阳光从窗口斜斜地照进来，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真好看。

在看到对方侧脸的瞬间，苏念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那带着泪痕的侧脸，比任何书中的描写都更让她心动。

女生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苏念看得入神，连手中的书滑落到地上都没察觉。

直到书店的广播响起闭店提醒，她才如梦初醒。慌忙捡起书，想要放回书架时，发现刚才女生坐的位置下面，躺着一本校牌。

她捡起来，上面印着女生的照片和名字：林暖暖，高一（七）班。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抓起校牌就往外跑。

书店外的巷子里已经亮起路灯。她四处张望，终于在前面的公交站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同学，等一下！”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校牌递到对方面前。

女生转过身，看到校牌，眼睛一下子亮了：“啊！这个居然掉了！谢谢你！”

她接过校牌，宝贝似的擦了擦，对苏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太过灿烂，让苏念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不客气。”她习惯性地扬起标准的微笑，“刚好看到。”

说完就要转身，却被女生拉住了衣袖。

“那个。。。。。。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喝奶茶吧！”女生指了指街对面的奶茶店，“他们家的芋圆奶茶特别好喝。”

苏念下意识地想拒绝——小姨从来不让她喝这些“不健康的东西”。但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好啊。”

她们坐在奶茶店靠窗的位置。林暖暖叽叽喳喳地说着班上的趣事，说到激动处还会手舞足蹈。苏念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

“你知道吗？”林暖暖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说，“你刚才在书店的样子，特别像我们班那个总是考第一的学霸。”

苏念的心猛地一跳。

“不过你比她可爱多了。”林暖暖吸了一大口奶茶，满足地眯起眼睛，“她从来不理人，好像谁都看不起似的。”

苏念张了张嘴，想说不是这样的，最终却只是低下头，轻轻咬住吸管。

回小姨家的路上，她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口袋里装着林暖暖强行塞给她的手机号码，还有一句“明天见哦！”。

巷子口的玉兰花开得正盛，香气比来时更浓郁了些。她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春日傍晚该多好。如果这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该多好。

但她心里清楚，从明天开始，她会不自觉地期待在学校里与那个叫林暖暖的女生相遇。会开始思考，该怎么回应对方的热情。

这种感觉，像是有一颗小小的种子，悄悄落在了心间的裂缝里。

她抬起头，看着远处自家窗口透出的灯光，第一次觉得，那灯光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了。

迈向那个总是空无一人的家的脚步，第一次有了些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