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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第3页)

“太真实了,”我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微颤抖,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真实到……好像我不是在读历史,而是历史本身把我吞了进去。时间感消失了,自己的存在也模糊了,就悬在那儿,被那些看不见的‘因果’线拉扯着,看着无数生命绽放又熄灭……”

倾诉完毕,一阵更深的虚脱感席卷而来。不单单是精神上的疲惫,更像是在刚才那场信息的狂轰滥炸和情感的极限共情中,消耗掉了某种实质的精力。我向后靠进椅背,椅子的弧度托住脊背,目光投向窗外。午后的阳光正慷慨地洒在林立的高楼玻璃幕墙上,反射出无数跃动的,现代感十足的光点,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流闪烁着规则的光芒。我凝视着这片清晰,稳定,属于“现在”的风景,试图用它的坚实和秩序,来对抗灵魂深处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来自历史汪洋的冰冷漩涡。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持续了好几秒。图书馆恒定的背景音——空调均匀的呼吸,遥远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甚至我自己逐渐平缓下来的心跳——在这沉默中变得异常清晰,像渐渐抚平涟漪的镇定剂。

然后,我听到森言那边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吸气声,微弱得几乎像是错觉。他身体微微前倾,将手肘支在桌面上,双手的手指习惯性地轻轻交叠在一起——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偶有的小动作。但今天,那交叠的指尖似乎抵得比平时更用力些,指节微微泛白。

“感知过载。”他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每个字都像经过精密校准后吐出的结论,“而且是深度共情导向的,罕见的过载现象。那本书,”他目光瞥了一眼桌角的暗蓝色封面,“很可能只是一个高强度的‘触发器’。你最近连续介入曹志,王献之的高浓度‘历史应力’场,精神阈值可能尚未完全恢复到基线水平,处于一种未完全平复的……‘高敏’或‘共鸣残留’状态。叠加你个人对历史脉络和个体心绪特有的关注与理解模式,最终导致了这种超越常规阅读,近乎‘通感’与‘情境沉浸’的极端体验。”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在我脸上扫过,从略显苍白的唇色到眼底残留的红丝,像在读取生理数据。“有没有伴随恶心,持续性耳鸣,或者视野边缘闪烁等未完全消退的感官异常?”

“还有一点点头晕,像缺氧后那种沉,但比刚才好多了。”我老老实实回答,心里却因为他这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而奇异地安定了一些。至少,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可以解释的“现象”,有诱因,有机制,哪怕这机制玄乎了点,也总比纯粹的,无法理解的灵异事件要好。被他这么一“诊断”,我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神游”,好像就成了一个有待研究的案例。

“这很可能是一种‘历史应力’能量残留的间接表现,或者说是你个人特质与高密度历史信息在特定条件下,产生的深度交互副作用。”他给出了初步结论,但眉宇间那道皱痕并未因此舒展,反而显得更加深思。“这种状态具有高度不可预测性和潜在风险。过度的共情沉浸,会削弱你意识在现实维度的锚定强度,尤其是在我们已经观测到你更容易受到‘历史应力’直接排斥的前提下,这种精神层面的‘高敏’和‘开放’,可能构成双重隐患。”

森言不再说话,重新将目光投向他那本摊开的地方志,捏起之前丢下的笔。但这一次,他翻动书页的间隔似乎比之前更短一些,笔尖悬在纸面上的时间也更长了,像是注意力并未完全收回。而且,每隔一小会儿,他的视线便会从竖排的繁体字上抬起,极快地扫过我这边,确认我的状态,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持续的关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默默监控着一个重要但易波动的参数。

我深吸一口气,也试图将注意力拉回。目光掠过桌面,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那本躺在不远处的《因果经纬》。一种复杂的好奇和后怕交织着涌上来。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那些景象……虽然可怕,而且森言他刚刚还向我解释这本书所涵盖的危险性,但其中蕴含的某种庞大而原始的“真实”,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视线黏在那暗蓝色的封面上。

几乎就在我的指尖微微抬起,目光流连的同一刹那——

“别碰它。”

森言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实实在在的果断,截断了我刚刚萌芽的念头。他并没有抬头,笔尖甚至还在纸面上点了一下,仿佛这句话只是他阅读间隙自然而然的延伸。

我微微一怔,看向他。他这才从书页上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越过桌面,落在我脸上,也扫过我那刚刚无意识朝向那本书方向的手。

“至少在弄清楚它的作用机制,或者你的‘高敏状态’完全平复之前,”他继续说道,语气是他惯常的理性分析,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明确无误,“不要试图再次接触它。风险未知,后果不可控。”

他说着,做了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动作。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那本书,而是将他自己面前一本厚重的,用作参考资料的大部头辞典,推到了桌子中央,恰好横亘在我与那本《因果经纬》之间。辞典深红色的书脊像一道小小的,沉默的堤坝,虽不彻底阻挡视线,却是一个清晰的,物理上的区隔标志。

“好奇心需要管理,尤其是在涉及明显异常反馈的时候。”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责备,只有一种纯粹的,就事论事的认真,“观察可以,保持距离。这是当前的最优策略。”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本被“隔离”得更远的蓝皮书,以及中间突然出现的“堤坝”。心里那点蠢蠢欲动的好奇,被他这冷静到近乎“专制”的举措,和那句“最优策略”给按了下去。有点无奈,又有点……好吧,不得不承认,是安心。他知道我在想什么,甚至在我自己明确意识到之前,就提前设置了防线。

“知道了,”我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自己面前空白的笔记纸上,拿起笔,“我不碰。就是……有点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来头。”

“会有时间弄清楚。”森言重新低下头,笔尖在纸上划过流畅的线条,声音恢复了平日的稳定低沉,“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你刚才那种方式。”

对话就此结束。他重新沉浸入他的宋代地方志,我则对着笔记纸发了会儿呆,然后开始尝试整理脑海中那些庞杂的,尚未平息的幻象碎片,用尽可能冷静客观的文字记录下来。阳光将我们笼罩,也将那本《因果经纬》和它面前的红皮书脊笼罩。室内一片静谧,只有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规律,安宁。

过了好一会儿,我再次因为回忆某个细节而微微走神,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时,森言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依旧没有抬头:

“如果你实在忍不住想研究‘现象’本身,可以尝试描述你回忆起的片段,用语言或图表。从外部记录开始,而不是再次投入内部体验。”

我停下敲击的手指,看向他。他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沉静专注,仿佛只是随口给了个学术建议。

我知道这是他的一种方式。给我一个安全的出口,去疏导那无法完全按捺的好奇与震撼,同时牢牢地将风险隔绝在外。

“行吧。”我轻轻应了一声,心底最后一丝因被禁止而产生的微妙别扭,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稳妥承接住的踏实感。

我低下头,开始真正专注于眼前的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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