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以当面交接吗?”
包子最后还是凉了。但我们坐在晨露未干的廊下分食了它。她吃得很慢,我吃得太快,噎住时她递来的茶水温热刚好。那一刻我突然希望,太阳永远不要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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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见过她为我留的纸条。夹在还回来的食盒里,或是压在门廊的石灯下。
字数总是很少:“注意安全”、“谢谢柴火”、“今天有雷雨”。
但每张我都收进队服内侧的口袋,和队徽贴在一起。
有张纸条被血浸透半边,只能看清“小心”二字。那晚我把它摊在月光下看了整夜,第二天斩鬼时,刀锋上的火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灼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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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又撞见我买点心。这次他没嘲笑,只抱着胳膊靠在巷口:“喂,炼狱。”
我立刻挺直背:“什么事!”
他盯着我手里包装过度的蜂蜜蛋糕看了半晌,突然啧了一声:“…别死了啊。不然那姑娘的门轴坏了,谁给她修。”
我怔在原地。等回过神,不死川已经走远了。
蜂蜜蛋糕在掌心散发着甜香,我突然想起母亲病重时,曾摸着我的头说:“杏寿郎,火焰燃烧得越旺,越要记得为何而燃。”
那天我没把点心放在屋檐下。而是敲了门,在她开门时说:“明天开始,我要去北方执行长期任务。”
然后抢在她反应前,把蛋糕和一袋新木楔塞进她怀里,“门轴我上周刚上过油,但雨季快来了,这些备用。柴火堆满了东边的棚子,至少够用两个月。还有——”
声音卡住了。我看见她抱着木楔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最后那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会每天写纸条。就算不能亲自送来,也会托鎹鸦丢进院子里。”
转身离开时,我听见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么,炼狱先生——”
“巡逻结束后的早餐,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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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修改了遗嘱。在“所有财产归千寿郎”那行下面,用最小的字加了一句:
“院子东侧第三块石板下,埋着给她的房租。如果我没回来,请帮她找一个不会把门轴修坏的人。”
月亮很亮。我走向北方,背对着她依然亮着灯的窗户,第一次觉得奔赴战场的路,和回家的路,原来是同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