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外生愣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意识到什么后,他感觉一阵火气上涌。
再次抬头,少女漫不经心地用眼角睥了他一眼,显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而是有意无视,继续自顾跟沈将安说笑。
她是故意的!
让他捡瓷片也是她故意的!
她在报复他刚才对她出手打碎了她的东西!
沈外生低下头看向瓷片。
少女踩住瓷片把它带到她身前的位置,松开。
沈外生感觉自己的脑袋简直要被上涌的血气烧干,低头埋住涨红的脸,颈间喉结滚了滚,半跪在地上的身体因为恼怒呼吸加重微微起伏。
沈外生把头垂在阴影里咬了咬后槽牙。
好!他认栽!
不就是捡块瓷片吗?
谁让他们还有求于人呢。
都怪他发现沈将安不见了就乱了阵脚,一时太冲动鲁莽……
现在不就是捡个瓷片吗?
就是她真要他给她下跪道歉他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能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你吗?”沈将安娴熟的跟少女搭讪。
沈外生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向着少女身前的位置挪动了几分,但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还是让他停留在了稍稍偏向侧边的位置。
距离瓷片还有一段距离。
沈外生伸手去够那片瓷片……就差一点了……差一点!
瓷片被一只白皙的手先一步拿起。
这次手背上的纹样清晰展示在他的眼前。
一片充满宗教色彩的肃穆花纹由手腕延伸到手指,在即将触及到中指的位置变成了一列看不懂的符文。
手腕处花形纹样的花瓣聚散包裹花蕊,像是一只裹藏在花瓣深处的眼睛。
“乌乌,‘乌有’的‘乌’。”
瓷片递过来,沈外生顺着手臂看向手的主人。
“我是村里的祭司,你们叫我乌乌就好。”
少女俯着身子,编织着骨珠和银质饰品的发丝垂下,浓密的睫毛阴影投在有些乌青的下眼睑上,雪白的脖子上缠绕着白色的雕花骨珠链子。
一股微甜的香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祭司?
刚才变故接二连三,他被刀抵着心烦意乱都没来得及观察她。
她身上那身冗杂的祭服和大部分装饰已经被拆下来,但是仅有的衣饰还是能跟昨晚那个蒙眼人对得上。
接过瓷片,沈外生刚好仰视到乌乌张开的袖口,猛然注意到乌乌的手腕处竟然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血水渗出几乎要濡湿袖子。
沈外生脑海里浮现昨晚祭祀上的场景。
他刚才握住的是她的左手吗?
沈外生摩挲了一下握过她手腕的左手,上面湿漉漉的,但不是乌乌的血,是自己骤然间的汗水。
他没有注意到她手上有伤……难怪感觉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她就脸色难看。
烧红的铁块浸入水,心中的水翻滚滋鸣,身上千百度的高温骤然被抽走。
沈外生心虚地别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