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老槐树下的夜话（第7页）

有点甜。

下午下班，言颜没直接回家，先去了菜地。

菜苗长势很好。西红柿苗已经有半尺高，叶子绿油油的，茎秆粗壮。黄瓜苗爬上了架，开出了黄色的小花。豆角苗绕着竹竿，一圈一圈往上爬。小白菜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可以间苗了。辣椒苗在墙角，顶着白色的小花，很精神。

她蹲下来，给菜苗浇水。水是井水，很凉，浇在土里，发出“滋滋”的轻响。泥土吸饱了水，颜色变深，散发出湿润的、带着腥味的气息。

浇完水，她开始间苗。小白菜太密了，要拔掉一些，让剩下的有空间生长。拔出来的苗嫩嫩的，可以炒着吃，或者做汤。

她拔了一小把，用草茎捆好，放进篮子里。又摘了几片西红柿的叶子——太密的叶子要摘掉，让营养集中到果实上。西红柿已经结了小果，绿豆大小，藏在叶子里，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忙完这些，太阳已经偏西了。金色的阳光斜斜地照过来，把菜叶染成透明的绿，把土地染成暖黄。远处的营区响起号声，是收操号。战士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要吃饭了。

她提着篮子回家。篮子里有小青菜，有西红柿叶，还有几根嫩黄瓜——是王秀兰给的，她家黄瓜结得早，已经能吃了。

走到家门口，看见门虚掩着。她推开门，院子里站着个人。

是李小军。他提着个草绳串着的鱼，两条，每条都有巴掌大，还在扑腾。

“嫂子，您回来啦！”李小军看见她，赶紧立正，“鱼我钓来了，可肥了。团长交代的，让我务必送到。”

“谢谢，辛苦你了。”言颜接过鱼。鱼很新鲜，鳞片闪着银光，腮还在一张一合。

“不辛苦不辛苦。”李小军憨笑，“那嫂子，我先回去了，团部还有事。”

“进来坐坐，喝口水。”

“不了不了，真有事。”李小军摆摆手，跑了。

言颜提着鱼进屋。鱼是鲫鱼，不大，但肥。她把鱼放进盆里，舀水养着。鱼在水里游了几下，尾巴甩出水花。

她开始做饭。

鱼要红烧。鲫鱼刺多，但肉嫩，红烧最香。她刮鳞，去腮，剖腹，洗净，在鱼身上划几刀，用盐、料酒腌上。

然后准备配菜。葱切段，姜切片，蒜拍碎。又从篮子里拿出小青菜，洗净，切段。黄瓜拍碎，用盐腌上，等会儿凉拌。

腌鱼的工夫，她生火做饭。米下锅，加水，煮饭。另一个灶眼，热锅倒油，油热了，下鱼，煎至两面金黄。然后下葱姜蒜爆香，烹料酒，加酱油、糖、醋，加水，没过鱼身，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

鱼肉在锅里咕嘟咕嘟，香气飘出来，浓郁，鲜美，带着微微的焦香。

她盖上锅盖，去院子里收衣服。衣服晒了一天，有阳光的味道，暖暖的，软软的。她一件件收下来，叠好，抱回屋。

饭好了，鱼也好了。她掀开锅盖，汤汁收得浓稠，鱼肉酥烂，酱色红亮。撒上葱花，出锅。

又炒了个小青菜，凉拌了个黄瓜。简单的三菜一汤，摆在八仙桌上，热气腾腾。

她盛了饭，摆好筷子，坐下。

然后，等。

天一点点黑下来。暮色四合，远处的山峦变成黛青色，天空是深蓝色的，星星一颗一颗亮起来。老槐树的影子投在地上，长长的，摇曳着。

虽然他说不回来了，但她还是等。万一他回来了呢？万一任务提前结束了呢？万一……

没有万一。

天完全黑透时，她站起来，把菜又热了一遍。然后坐下，继续等。

八点，九点，十点。

菜热了三遍，饭也凉透了。

他没回来。

她终于站起来，把饭菜收进碗柜。自己盛了碗饭，就着凉了的菜，慢慢吃。

鱼很好吃，肉嫩，汁浓，咸甜适口。小青菜很脆，黄瓜很爽口。但她吃不出味道，只是机械地嚼，咽。

吃完，洗碗，收拾厨房。

然后，她坐在堂屋里，点上台灯，备课。

明天晚上有扫盲班，要教新字，新歌。她翻开备课本，写教案。一笔一划，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