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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下的夜话（第8页）

写着写着，笔尖停了。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圆圆的，亮亮的，挂在天上，像一面镜子。月光洒下来，洒在院子里，洒在老槐树上，洒在青砖地上，白茫茫一片，像铺了一层霜。

很安静。只有虫鸣，远远近近的，此起彼伏。

她忽然想起昨晚，他坐在她对面，说：“你要信我。我顾屿深说话，算数。”

她信了。

可是，信了，然后呢？

他还是没回来。

她低下头，继续写字。

“人，口，手，天，地，人……”

写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眼睛发涩，手腕发酸。

她放下笔，吹灭灯，回屋睡觉。

躺在床上，她睁着眼，看着黑暗。

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银白色的光带。光带里有灰尘在跳舞，细细的，密密的，像一场无声的雪。

她看了很久，然后闭上眼。

睡吧。

明天还要上班，还要上课，还要种菜，还要……等他。

日子还长。

慢慢来。

第二天，顾屿深还是没回来。

言颜照常上班，上课，种菜。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钟，滴答滴答，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扫盲班的孩子多了两个，是赵嫂子家的儿子小军，还有刘婶的孙女小花。小军八岁，虎头虎脑，坐不住，老想跑。小花六岁，文静，害羞，说话细声细气。

言颜教他们唱《小星星》。简单的旋律，简单的歌词，孩子们学得很快。稚嫩的童声在教室里回荡，像清泉叮咚，像小鸟啁啾。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唱完了，她奖励每个孩子一颗糖。孩子们把糖宝贝似的捧在手心，舍不得吃，只伸出舌头舔舔，然后满足地笑了。

“老师，明天还教唱歌吗？”虎子问。

“教。”言颜说，“明天教《丢手绢》。”

“好耶！”孩子们欢呼。

下课后，孩子们一窝蜂跑出去，在院子里追跑打闹。言颜收拾教室，擦黑板，摆桌椅。赵嫂子来接小军，站在门口，看着孩子们玩，脸上带着笑。

“小言，谢谢你。”赵嫂子说，“小军以前皮得很，坐不住。现在可喜欢来上课了，回家还教我认字呢。”

“小军聪明，一教就会。”言颜说。

“是你教得好。”赵嫂子说，“有耐心，有方法。孩子们都喜欢你。”

“喜欢就好。”言颜笑笑。

“对了，顾团长还没回来？”赵嫂子问。

“没。”

“听说任务重，要拉练好几天。”赵嫂子说，“你别担心，他们当兵的，习惯了。”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