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酒,回到座位。顾屿深给她夹了块红烧肉:“吃点。”
“谢谢。”言颜小声说。
“以后不用总说谢谢。”他说。
宴席吃到下午一点才散。客人们陆续离开,言家的亲戚拉着言颜说了些“好好过日子”的话,顾家的亲戚也说了些“早点生孩子”的话。
最后只剩下两家人。
顾建国对言清源说:“言老师,林师傅,孩子我们就接走了。你们放心,我们会把她当亲闺女疼。”
言清源点点头,看向女儿:“颜颜,到了淮市,听屿深的话。”
“爸,我知道。”言颜说。
林秀云又想哭,但忍住了,只拉着女儿的手,一遍遍说“好好的”。
“走吧。”顾屿深说。
言颜最后抱了抱父母,转身上了车。
这次只有她和顾屿深两个人。李小军开车,顾建国和周淑芬坐另一辆车——他们明天回淮市,今晚还要在招待所住一晚。
车子驶出城区,上了公路。
顾家在扬市的老宅在西城区,是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子,三间正房,带个小院。这是顾家祖宅,顾建国年轻时在这里住过,后来调到淮市工作,房子就空着了,偶尔回来住几天。
车子在门口停下。
顾屿深下车,拿出钥匙开门。木门很旧了,锁是黄铜的,转动时发出“咔哒”的声响。
院子不大,青砖铺地,墙角种着棵石榴树,正开着火红的花。正房三间,中间是堂屋,东厢是卧室,西厢是书房。
“进来吧。”顾屿深说。
言颜提着行李进去。堂屋很干净,摆着八仙桌、太师椅,墙上挂着毛主席像和一副对联:“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家具都是老式的,但擦得一尘不染。
“你住东厢。”顾屿深推开东厢的门。
房间不大,一张雕花架子床,挂着蚊帐。一个五斗柜,一张书桌,两把椅子。窗台上摆着个玻璃瓶,插着几枝新鲜的栀子花,香气扑鼻。
“花是妈早上摘的。”顾屿深说。
“很香。”言颜把行李放下。
“你先收拾,我去烧水。”顾屿深说完,转身出去了。
言颜在床边坐下,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是她的新房。
很简单,但很干净。床单被褥都是新的,大红缎子面,绣着鸳鸯。枕头也是一对,绣着“囍”字。
她打开藤条箱,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件挂进衣柜。衣柜是樟木的,有驱虫的香味。又把日用品拿出来:毛巾、牙刷、肥皂、雪花膏,摆在五斗柜上。
收拾完,她坐在书桌前。
书桌是老的榆木桌,桌面有磨损的痕迹,但擦得很亮。桌上摆着个铁皮台灯,还有个竹制笔筒,里面插着几支钢笔和铅笔。
窗外传来水声,是顾屿深在压水井。
她起身出去,看见顾屿深正在院子里打水。他已经脱了中山装,只穿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压水的动作很有力,井把一上一下,清冽的井水哗啦啦流进木桶。
“我来吧。”言颜说。
“不用。”顾屿深提起装满水的木桶,走进厨房。
厨房是单独的屋子,在院子西侧。土灶,铁锅,碗柜,很简陋。顾屿深把水倒进锅里,生火。他很会生火,几根柴火架好,划根火柴,火很快就旺起来。
“你会做饭?”言颜站在门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