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本协议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具有同等效力。
甲方:顾屿深
乙方:言颜
日期:1975年6月19日
言颜看完,抬起头。
顾屿深看着她,目光平静:“我今年28岁,你18岁。这桩婚事是我爷爷定的,对你来说不公平。我常年驻守部队,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你嫁过来,等于守活寡。”
他顿了顿,继续说:“三年后你21岁,还年轻。如果那时候你想离开,我签字,给你安排好去处。如果你想继续读书,我供你。如果你想工作,我托人给你安排。总之,不耽误你。”
言颜捏着那两张纸,纸张很薄,但很沉。
“为什么是三年?”她问。
“三年足够你看清我是什么样的人,也足够你看清这段婚姻值不值得继续。”顾屿深说,“如果三年后你还愿意留下,那我们就做真正的夫妻。如果不愿意,好聚好散。”
他说得很直接,也很坦诚。
没有花言巧语,没有虚假承诺。就是把最现实的情况摊开在她面前,给她选择的机会。
言颜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钢笔。
“有印泥吗?”她问。
顾屿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印泥盒,红色的。
言颜在乙方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然后把协议推给他。
顾屿深也签了字,按了手印。
“这份你收好。”他把其中一份递给她。
言颜接过,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
“还有这个。”顾屿深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推到她面前,“这是我的工资存折,每个月津贴会直接存进去。密码是190619,你的生日。你需要用钱,自己取。”
言颜打开存折。
第一页写着户名:顾屿深。余额:1274。36元。
一千两百多块。在这个年代,这是一笔巨款。一个团长的月津贴大概一百多块,他攒了这么多,说明平时花销很少。
“太多了,我……”
“你拿着。”顾屿深打断她,“在淮市,衣食住行都要钱。我不能常在家,你需要用钱的地方多。”
他站起来:“不早了,休息吧。我睡书房。”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行李——就是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走进了西厢。
言颜坐在堂屋里,看着手里的存折和协议。
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了,只有院子里那盏小灯泡发出昏黄的光。远处传来狗吠声,隐隐约约。
她坐了很长时间。
夜深了。
言颜躺在架子床上,睁着眼。
床很硬,铺着新棉絮,还没睡软。被子是新的,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蚊帐垂下来,把她罩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她睡不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穿越,系统,婚约,婚礼,协议……像走马灯一样转。
她翻了个身,面朝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