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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事变六 血染石坊 道心初萌（第1页）

那结局实是骇人听闻。

她们三人回到庄内，径直找上赵偃。将所做一切都坦白得清清楚楚，一脸大义凛然、毫无畏惧。

赵偃大怒，大骂之余正寻思用何法处置这几个大逆不道的叛徒，却见少女迎着他怒火熊熊的视线，目光坚定平静地直视于他坦然道：“我们不愿受辱，这就去了。无需你下令。”回头与两位姐妹一对视，三人缓缓点头。

未待赵偃发作，三人从容自尽。

赵偃先是一愣，随即暴跳如雷。大吼着扒光了暴尸街头三日，然后拖去喂狗。下人面有不忍迟疑之色，立刻被赵偃命人拖去狠狠鞭打。如此一来再无人敢有异议，都一阵风似的执行命令去了。

不到一夜间，邯郸传遍了。赵偃将得罪他的婢女尸首扒得精光，吊在庄外石坊前示众。

市井间议论汹汹。只是畏惧赵偃的威势不敢明议，暗地里却是汹涌澎湃。一时间人心惶惶。见了石坊外惨状的人都捂着口鼻，面色煞白，甚至有人忍不住剧烈呕吐。

三具尸首被鸟啄食得面目全非，白骨突出，却又留有一部分皮肉。

那实是非人景象。

人人清楚，即便此事让赵王知晓，也不过扇赵偃几巴掌，骂他一通，再闭门思过而已。平原君碍于赵王颜面，为了自身权位不至动摇，也不会说什么。此后将是一如既往，什么也不会改变。

因此市井间很快便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赵武听到此处只觉五雷轰顶。她面色惨白，身子晃了几晃跌坐在地，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敢置信。

“你没事罢？”赵成弯腰轻拍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武对赵成的话浑然无觉，只感头脑一片空白，翁嗡作响。胸口一热，一阵剧痛，喉头一阵腥甜，呕出一口鲜血来。

这情形吓得赵成手足无措，只哇哇叫着手忙脚乱地替赵武擦拭脸上沾染的鲜血。

赵武依旧一片茫然，直到赵成碰到她的脸颊，她才蓦地惊醒过来。她猛地推开赵成的手，从怀中摸出红瓷瓶，双手颤抖着拔开瓶塞倒出药来，抓起一粒往嘴里塞去。

手一抖，药丸险些滑落。

用了药，赵武摇摇晃晃地起身向外跑去。脚下一滑还险些跌倒。赵成没能拦住她，又急又恼地跳脚大喊：“不守信用！分明说好我交代了你就不出门的？！”然而赵武早已去得远了，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此时赵武只有一个念头，定要见到那几个姑娘，要亲手安葬她们，绝不能使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赵成急坏了，想着要是赵武再出什么事可了不得。左右为难一阵，他还是冲出去紧紧跟上赵武。

赵武在城中惶乱无措地随手抓住一个人便问赵偃的庄园怎么走。被问者不是摇头说不知，便是伸手匆匆推开她去了。

就在赵武张惶错乱之际，一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道：“武公子果然是为了出门才将人支开的。”

赵武应声回头，只见赵高正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看着她。

“赵大哥……”赵武不由得苦笑。忽然发觉赵高与往常的整肃洁净不同，发丝缭乱沾满尘土，身上衣物也是脏乱狼狈的模样。

“赵大哥，你没事罢？”赵武关切地问。伸手替赵高拍打尘土，理顺发丝衣衫。

“没事，就不知怎地一夜之间，人人都知我是你与公子身边的人了。店家不敢将酒菜卖给我，也有些语意不善或是驱赶。遇到几位周边街巷的公子，依旧唱挖苦的歌，拿沙石扬人。有几位追了一段路，不过他们跑得不快，不打紧。”赵高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对赵武说道。语气神色温和地宽慰她。

“定是赵偃。”赵武少见地阴沉地道，“那几个常嘲笑追逐我与阿政的公子，都是同赵偃来往密切的狐朋狗友。定是赵偃告诉他们了，并且让他们威胁街坊店家，逼迫店家们这么做的。”

“原来如此……”赵高听着喃喃自语一句，眼中忽地闪过一道从未有过的凌厉光芒，但转瞬即逝。

“赵大哥？”眼见赵高神色有异，赵武有些担忧地问。

“无事，”赵高一眨眼，恍然回神笑道，“我还是弄到酒了。偷拿的。但给店家留了钱。”说罢赵高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只不大的陶罐，罐口都封死了。

“那就好，下酒菜呢？”赵武笑着问。

“这里，”赵高从袖中摸出一个油布包，上面渗出一层油渍，飘出一股熟牛肉的香味。

“太好了。”赵武拍拍胸口松了口气，“你先回去罢，我还有个地方要去一趟。”说着神色又沉了下来。

赵高摇头正要开口，赵武身后忽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道：“等等！你跑得太快了！”圆乎的身影随着声音近了，定睛一看原是赵成。

“你、你快跟我回去罢，公子回去要是见你不在，定要教、教训我的！”赵成屈身扶着双膝，气喘吁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