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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拥挤的象限（第2页）

他将两个人的背包、换下来的湿衣服、满是泥泞的鞋子，全部堆在了帐篷外侧的门厅里。为了防止夜间露水打湿，他又细心地用那件雨披将这些装备严严实实地包裹好。

“把鞋脱在外面，别把泥带进来。”林寂坐在帐篷口，像个严厉的宿管。

这对陆燃来说是个高难度动作。他腿太长，此刻又裹的羽绒服和长长的保温毯，笨拙得像头怀了孕的海豹。他试着抬腿，结果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向林寂身上倒去。

“哎——卧槽！”

林寂眼疾手快，一把撑住了陆燃的肩膀。

两人瞬间贴在了一起。隔着几层衣物，陆燃依然能感受到林寂手臂上紧绷的肌肉线条——那是长期锻炼练出来的死劲儿，硬得像石头。

“别乱动。”林寂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一丝无奈的热气，“抓住我的肩膀，先把左脚退出来。”

陆燃老脸一红，只能乖乖照做。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在林寂的指挥下，艰难地把那双满是泥泞的篮球鞋脱在了门厅，然后扭动着身躯，一点点蹭进了内帐。

进来了是进来了，但问题更大了。

帐篷的高度只有一米一。陆燃坐直了头顶帐篷布，躺下了脚顶帐篷底。他不得不把自己蜷成一只煮熟的大虾，手肘还不小心撞到了林寂的腰侧。

林寂闷哼了一声，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迅速往旁边缩了缩。

“抱歉抱歉，这……这腿实在没地儿放。”陆燃尴尬地挠了挠头，试图把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往回缩，结果膝盖又顶到了林寂的大腿。

狭小的空间里，全是布料摩擦的悉索声和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会引发一场肢体的“交通事故”。

即便腾空了所有杂物，当两人钻进帐篷后，空间依然小得令人窒息。

他们只能采用“头脚交错”的方式躺下。陆燃的头在林寂的脚边，林寂的头在陆燃的脚边。但因为陆燃实在太高了，他的脚甚至不得不蜷缩起来，或者顶在帐篷的布料上。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安全距离”是个笑话。

陆燃能清晰地闻到林寂身上淡淡的、干燥的味道，那是混合了洗衣液和某种不知名草木的清香，和外面泥土的腥气截然不同。而林寂，也能感觉到陆燃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年轻男性的热量。

那是他两年来，第一次离另一个人这么近。近到在这狭小的密闭空间里，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

“吃饭。”

林寂打破了帐篷里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坐起身（这需要极其小心地避开陆燃的腿），在帐篷门口的门厅处架起炉头煮水。

水开后，他撕开一包脱水山餐——那是“川香牛肉饭”口味的。滚水注入，密封袋里很快传出了浓郁的、带着香辛料的食物香气。

这对于已经饿了一天、只啃了一口压缩饼干的陆燃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他的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响亮地叫了一声：“咕——”

在这个安静的帐篷里，这声音大得像打雷。

陆燃尴尬得想把头埋进睡袋里。

林寂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手里那袋刚刚泡开、热气腾腾的饭，又看了一眼中午为了赶路连能量胶都没吃的自己。

他的原计划是：今晚一袋，明天早上一袋。刚好够。

如果分给陆燃，意味着他明天将处于热量亏空状态。这不符合逻辑，会降低系统的续航能力。

林寂在心里计算了三秒钟。

“杯子拿稳。”他突然开口。

陆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那个一直用来取暖的钛合金杯。

林寂没有去拿那个沾了陆燃口水的杯子。他只是将手里那个热气腾腾的袋子倾斜过来，非常精准地、悬空着将里面一半的米饭和汤汁，倒进了陆燃手中的杯子里。

倒完后，他收回袋子，将那个唯一的钛合金勺子插进自己手里的袋中。

“一人一半。”他说，语气生硬，“多了没有。”

陆燃看着手里满满一杯热饭，又看了看拿着袋子和勺子准备开吃的林寂。他意识到，林寂把唯一进食方便的工具留给了自己，而让自己“喝”饭。

“那你勺子自己留着了？”陆燃问，“不给我用用？”

“这袋子深，没勺子吃不到底。你的杯子可以直接喝。”林寂回答得理所当然，同时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句，“而且，我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餐具。”

陆燃：“……”

行吧，这理由无法反驳。

“我让你吃你就吃。”林寂挖了一勺饭送进嘴里，“你现在是伤员，热量摄入不足会影响体温恢复。我不想半夜起来给你做心肺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