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辉批完折子已将近亥时,天空中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满地银白。
他站在窗边背手望着雪景,神色莫名。
“陛下,可要歇息了?风口冷呢。”
宁辉一不动,福瑞给他披了件大氅就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了。
又是冬天。
小五在冬天出生,在冬天回京,在冬天离世。
所有的大事都发生在冬天。
宁辉心中忽然萌生一丝焦虑,他要马上见到小五。
“去玉纯殿看看。”
宁辉步履匆匆,提灯撑伞的宫人们几乎跟不上。
“殿下!殿下!您别跑!”
宁辉才走到玉纯殿宫墙底下就听到夕颜的呼喊,他三步并作两步最后小跑起来,刚到门口就被一人撞了满怀。
跟在后头的福瑞魂都快掉了,“大胆!来人快把他抓起来!”
“闭嘴!”
冲他怀里的分明是宁含栀,他一把人捉住就皱紧眉头。这样的大雪天里小五竟然只穿着件里衣,甚至连鞋都没有。
宁辉的手掌心又忍不住想往他鼙鼓上拍。半夜不睡觉在雪里疯跑,又是在作什么。
小孩力气还挺大,撞得他胸口生疼,他缓了一下,宁含栀忽然推开他朝着提灯的宫女跑去,停在她面前,朝着烛火伸出手。
光映在宁含栀脸上,他的眼睛里是恐惧,绝望,宫女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在宁含栀摸到火的瞬间宁辉及时出手打掉了灯笼,蜡烛从灯笼里滚出来,烛光霎时熄灭,宁含栀突然大叫起来,又要往殿外跑。“杀了我!杀了我!”
“什么毛病!”
宁辉一把将人扣在怀里,任凭怀中人如何挣扎捶打,他步履稳健地把胡闹的小儿子抱进寝殿里。
屋子亮堂起来,宁含栀也不挣扎了,只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满脸都是眼泪,睫毛上都是泪珠,双手双脚冰凉,瑟瑟发抖。
宫人们鱼贯而入,擦脸的,梳头的,洗脚的,换衣服的,整个宫里就数玉纯殿最热闹。
夕颜跪在地上请罪,宁辉听完捏着儿子的下巴问他:“睡得好好的你闹什么呢?”
宁含栀还是呆呆的。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明白。
那怕黑的毛病分明是在被父皇关小黑屋后才有的,为什么这一世这么快……
最倒霉的是,回来的路上还未入夜就要生火取暖,他也还未在黑暗中睡过觉,以至于一发病就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