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卖命?”
阿七低下头。
她站起身,对暗处说:“拖下去,关进地窖。对外就说抓了个偷东西的贼。”
亲卫上来把他架走。
她回到书房,点亮灯,铺开纸。笔尖蘸墨,写下三行字:
第一,陇西线人暂停联络,改用双层暗码,七日后启用新信道。
第二,查府中所有支出账目,重点查炭、油、药三项采购,找是否有额外贿赂记录。
第三,画一份假的军资调度图,写明三日后将调五百石粮经蒲坂渡口运往代州,图上盖我私印,故意让厨房小厮看到。
写完,她把纸烧了,灰烬倒入茶杯搅匀倒掉。
然后她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两块玉拼在一起是个圆,分开各成半环。她摩挲了一会儿,放下。
现在她清楚了。宇文阖已经动手,霍九楼也在配合。他们想用饥民乱局压垮她。但她不能先揭发。一旦打草惊蛇,这些人藏得更深,反而更难挖。
她必须让他们继续动。
动得越多,错得越多。
她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兵械志》。翻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未完成的地图。她拿起笔,在蒲坂渡口画了个圈,又在渭水上游标了个叉。
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抬头。
马三宝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布包。
“刚从厨房拿来的。”他说,“那个送炭的张五,每次来都带个旧布袋。今天忘了拿走,里面除了炭渣,还有这个。”
他打开布包。
是一小截蜡丸。
她接过,捏开。里面卷着一张极小的纸条,写着两个字:**已知**。
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
然后她把蜡丸放进灯焰里烧了。
火光跳了一下。
她坐回桌前,提笔重新画那张假调度图。这次她改了路线,让粮队绕行龙门山北麓,经过一处废弃驿站。她在驿站边上画了个标记,像是一棵树,其实是个暗号。
画完,她吹干墨迹,把图塞进一个空药匣里。
“明天一早,把这个交给厨房刘妈。”她说,“就说是我赏她治咳嗽的方子。”
马三宝接过药匣,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您……真要把假情报放出去?”
“不然呢?”她说,“我们不动,他们就不会动。现在他们以为能抓到我的破绽,就会伸手。等手伸出来了,我就砍。”
马三宝没再问,低头退出去。
屋里只剩她一个人。
灯芯噼啪响了一声。
她没剪,就这么看着火光摇晃。
外面天还没亮。
她坐在桌前,手边放着那块玉佩,另一只手握着笔。
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落。
窗外,一只麻雀扑棱着飞过屋檐,撞落了一粒瓦灰,掉在窗纸上,留下一个小黑点。